可就在桂嬷嬷以为两人会一直这么下去举案齐眉直到终老的时候,公主发现将军竟在外另置有宅院,而宅院里住的母子就是将军当年心上人,这一发现于公主来说不亚于天崩地裂。
然后,女子堂而皇之挑衅,公主愤恼至极,再然后,那对母子突然就死了,将军以为是公主所为少年人的爱恨总是那般浓烈,公主爱将军的时候不惜飞蛾扑火以身入局,可当温情褪去发觉陷于谎言,扑面而来的怒火足够叫人毁灭。
公主无法承受爱人背叛,更无法容忍被爱人冠以蛇蝎之名,于是她走了,走的决绝甚至连孩子都不要,但她又想为孩子留条后路,所以只归府,不和离,那样将军就无法再娶,侯府的一切最终还是归她的孩子,谁都不要妄想夺走。
然而事实证明,有的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不信任”便是一把利刃,公主不信将军只是单纯提供给孤儿寡母一个庇护之所,将军也不信公主没有因妒生恨痛下杀手甚至连稚儿都不放过,直到分居两年后,将军终于查明,行凶者另有其人,说来也可笑,不过是一贼人妄想窃取钱财结果见色起意失手杀人,可就因这一误会,夫妻决裂已成定局。
将军悔不当初,一再登门负荆请罪,想要迎回公主再续前缘,可公主性情骄傲,爱憎分明,先前误解足以叫她心神俱裂,断然不肯轻言原谅,此后十多年,将军往返边关与盛京,常在公主府门口驻足而立,一站就是整夜,可公主府门紧闭,没有哪一次为他所开,直到将军战死疆场消息传来
冤孽,都是冤孽,桂嬷嬷闭了闭眼,将眶中泪水逼下,上前握住昌平长公主冰凉双手,勉强露出微笑:“公主,不怪您,真的不怪您,您有您的不得已,况且,况且当初您虽离府,却也没当真抛下世子不管。”
桂嬷嬷强忍哽咽:“您忘了?当年听说世子落水,您急的连衣裳都顾不上穿就慌忙奔出,结果不慎踩空从高台滚落,若非您命大,又岂是断腿这么简单?”
“您知道世子是故意落水引您前去,怕世子知道您受此重伤会自责,所以硬是封锁消息拦着不叫往外说,结果却让世子误会您不在意,这才怨怼多年。”
桂嬷嬷握着昌平长公主的手用力:“公主,世子还是在乎您的,若是不在乎也不会巴巴将燕姑娘给给带来,只是到底分离多年,世子心中有怨,您好好与他说也就是了,世子纯善,不会怪您的。”
“罢了。”
良久沉默后,昌平长公主将手抽出,疲惫摇头:“横竖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怪不怪的随他去吧,眼下他也有了心上人,阿宁是个好孩子,有她伴暨儿左右,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至于我跌落高台”
昌平长公主轻扯嘴角:“此事就不必提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何必再徒让人生愧。”
“公主”
“阿宁才刚回京不久,只怕沈国公府还想再多留她两年,不会这么轻易就允婚,”昌平长公主打断桂嬷嬷的话,若无其事转换话题:“不过倒是可以先定亲,既如此,有些事情也得准备起来了,明日我问问岑暨,看什么时候上门提亲。”
知道昌平长公主不想再提这些伤心事,桂嬷嬷便也识趣避开这一话题,笑着附和:“可不是么,世子这回来只怕就是存了想请您回京上国公府提亲的心,说起来世子如今也二十三四了,换作别的勋贵子弟只怕孩子都有好几个了,难怪这般着急。”
“他急有什么用,”昌平长公主轻哼一声:“沈国公府许不许还未可知,早就跟他说收敛着点,他偏不听,我倒要看看若是沈国公府嫌弃他名声不嫁女儿他上哪儿哭去。”
“所以这不是得请您出山么,”桂嬷嬷满脸堆笑:“这事儿您若办妥了,没准前尘往事也就一笔勾销。”
“爱勾销不勾销,当谁稀罕似的,”昌平长公主别扭劲儿起来,傲然:“眼下可是他求我,又不是我求他,若不先将我给哄高兴,他就自个儿想办法去吧。”
桂嬷嬷微笑:“您要是不怕世子翻脸的话,尽可以跟世子提一提。”
昌平长公主:“”
“算了,”昌平长公主若无其事,语气唏嘘:“儿大不中留,早嫁出去早省心。”
桂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