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雪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想去。”
陆铮怔了下,说:“不好请假吗?我帮你去说说。”
汤雪沉默不语。
陆铮说道:“陪我去趟吧,是这样,你太姥爷和我爷爷曾经是战友,我爷爷挺惦记的,叫我找找你们。”
好一会儿,汤雪说:“陆哥,你还是别去看我妈妈了,和您爷爷说,我们一家都很好,我,我不想您见她。”
陆铮皱皱眉,说:“上一代的事,你能决定吗?你不去也行,我自己找吧
汤雪听起来都带哭音了,“我,我不是不想和您去,您不知道,我都好久没回家了,陆哥,你别生气,我去,我去还不行吗?”说着,好像就捂着嘴在哭。
陆铮微微一怔,便放缓了语气,说:“我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但是我觉得,一家人就是一家人,问题都可以解决。”随即顿了下,试探着问:“不是你继父在你小时候伤害过你吧?”又说:“你现在大了,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了,还怕他做什么?”总觉得汤雪小小年纪心事挺多的,没有少女的那种欢快,落寞寡欢,也许这就是症结。
“不是,不是的……”汤雪哽咽着,说:“虽然我不是我爸亲生的,但他对我特别好,是我妈,她在外面,在外面有,有人……”再说不下去,哭出了声,好一会儿后说:“我,我从进了文工团后,就没回过家,回去就是看看舅舅……”
陆铮默然,原来是她母亲操行不怎么好。
那边汤雪好似还在抹泪,说:“我妈,我妈要知道我太姥爷的事,知道您的家庭条件好,肯定,肯定和您要好处,本来上一代的事,就和我们没关系,但她就是这种人,她,说不定她还会和我爸离婚,您,您就别见她了,我爸来信说,这两年她好不容易收心了,虽然,我不大信我爸信里说的……”
陆铮想了想,说:“这样吧,去你家看看我肯定要去的,毕竟是我爷爷的心愿,暂时不跟你母亲说就是了。你呢,也该回家看看了,你不也说了吗?你继父一直对你挺好,你还有两个弟弟,不想回去看看吗?”又说:“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来接你,还有,打扮的精神点,给你家里人看。”
汤雪低低的嗯了一声,显然陆铮决定的事情,她也不想违拗。
第二天早上,在文工团大院接了汤雪,便奔外环出京,涞州县紧邻北京,但是是冀东的贫困县之一,位于山区,不属北京,政策便不照顾,而且为了北京的水质不许其发展特定工业,沿着北京周边,有一溜冀东的贫困县,大抵情况都是如此。
虽然请假出门,汤雪还是一身棕绿色文工团演出服,女尉官军装套裙,雪白衬衣玫瑰红领带,特别精致可人。
显然,她也如陆铮所说,往“精神”里打扮了,这可能是她最喜欢的装扮了。
陆铮听王耀祖说过,她特别朴素,也实在没几件便装,常年穿文工团配发的衣服。
涞州县城倒还好,有柏油路直通,下面一些山区村落吃水都要走几公里山路来挑。
路上,陆铮问了,汤雪的姥爷正是王奎荣,至于她太姥爷,她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了。
汤雪家住在一处大杂院,平房的家属院,令陆铮想起了十年前广宁翠红姨和国彬叔的住处,不过这片家属院倒都是独门独户的。
胡同很窄,商务车勉强钻了进来,停在汤雪家院门前时,便有几个小孩围上来,好奇的打量。
汤雪下车后,有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脸红扑扑的过来打招呼:“小红,你回来了。”又回头冲院里喊:“二婶小红回来了”见到随后下车的陆铮,小伙子的目光便不怎么友善,看起来,便是暗恋着汤雪。
汤雪说:“柱子哥,我舅舅的事谢谢你帮忙。”叫柱子的小伙子脸更红,好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嚅嗫道:“这,这有什么啊,应该的。”
这时院中传来脚步声,绿铁门被人拉开,门后现出一个身段婀娜的少妇,三十三四岁的年纪,绿色束腰连身裙,在县城来说,穿着也算时尚,眉目隐隐和汤雪有些相似,就是瓜子脸不似汤雪那般尖的妖娆,看来就是汤雪的母亲王培英了。
“小红?”少妇有些惊喜的喊,
汤雪神情有些冷淡,犹豫着,叫了声妈。
“哎呀,快进来快进来,这是,这是你朋友啊?”汤母打量着陆铮。
汤雪说:“这是陆哥,送我过来的。”
陆铮咳嗽一声,来之前是准备喊阿姨的,可看到汤雪老妈这般年轻,何况,算起来确实和自己平辈,阿姨却也叫不出口,憋半天,说:“王姐,你好。
听陆铮的称呼,汤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汤雪老妈怔了下,笑道:”快进来坐吧,进来坐。”又打量着院门前的商务车问:“这车是你们开来的?”
汤雪点头,说:“陆哥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