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一怔,旋即轻轻点头,说:“等计算机和通讯技术再发达些,可能飞来飞去的时候就会少点。”
艾瑞斯“嗯”了一声,“希望是吧。”
裴老的九十大寿在北京饭店摆的寿宴,裴老只是露个面便在家人搀扶下离开了,便是陆铮,他也仅仅握着陆铮的手多看了陆铮几眼,实在是没什么精神头说话。
陆铮被安排在了四季厅的桌,由裴老的大儿子陪着,在座的都是省委常委、部委副部长等手握重权的副部级干部,多是陆老、裴老的故旧老部下等等,当年陆老和裴老号称“焦不离孟”,两人的部下基本构筑起了整个京派的大框架。
陆铮却没想到自己会被安排到这么一桌,毕竟自己新晋副部,又是副省级城市的市长而已,和在座的经济大省的省委副书记、重要部委的副部长、国务院直属办事部门负责同志等等比较,实在资历浅薄的厉害。可能一来裴家人爱屋及乌,知道裴老爱护自己;二来爷爷、父亲都没有来,两人的礼物都是自己带来的,和坐福寿厅的大姑父比起来,自己倒更像是陆家的代表,加之陆家嫡孙的身份,所以,才被安排在了这样一个位置。
坐在陆铮身边的,是岭南省委副书记秦善文,头发花白,不过在这桌坐的,多是花甲之年,陆铮便显得格格不入,太年轻了一些。
大家吃茶聊天,陆铮并不怎么说话,但是偏偏将话题引到他身上和他说话的人不少,显然在座的人,对于在乌山风生云起的这位陆老的长孙都甚有兴趣
秦善文一直和陆铮聊天,询问乌山的事情,笑着问:“按照你们现在的规划,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乌山港的吞吐量完全可以实现前人所说,和纽约港等大。
陆铮笑道:“希望如此吧。”城市建设,在陆铮心目中反而是人文、制度、精神文明等等建设排在首位,基础设施建设同样是为人文服务,至于港口吞吐等等,反而居于末席了。在一个城市的发展中,gdp等只是一时兴衰,但只要城市文化整体人文素质有良好的氛围,有特别好的制度环境,从长远说,这样的一座城市才充满吸引力,才会海纳百川,容纳各种精英人才为其前景奋斗
当然,乌山作为北方唯一的经济特区,有各种优惠政策对外开放,加之陆铮两世为人的锤炼,招商引资,主打高新科技,城市内又大兴土木,其gdpf增速自然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正和秦善文聊天之时,刚刚去福寿厅转了圈的裴老的大儿子裴军长来到陆铮身边,低声在陆铮耳边说:“走吧,在福寿厅那桌给你安排了座位,有人想见见你。”
陆铮一呆,坐在陆铮身边的秦善文也听到了裴军长的话,旋即笑着对陆铮说:“陆市长,有时间我们再聊。”
陆铮点点头,便起身,跟着裴军长出了淡雅风华的四季厅,沿着长长走廊,走向福寿厅,离得尚远,便可见走廊里数名穿黑色中山装的小伙子巡视游弋,戒备极为森严。
陆铮心里微微有些异样,虽然没看过宾客名单,但大体上也能猜出福寿厅里坐的都是什么人,京派的中坚力量,每一位都在共和国政治版图中有着自己的位置,而今,自己便要登堂入室,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在京派政治拼图中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陆铮在裴军长身后进入福寿厅的时候,大姑父宋爱国正笑着说话,他在这次换届之后,已经晋升中央政治局委员、北京市委书记,由能源系统入仕,更曾经被排挤出岭南,但短短几年,他便坐稳了执京派中生代牛耳的位置,不得不说,大姑父是个厉害人物。
“铮子,来,坐我旁边。”宋爱国笑着对陆铮招手。
桌上众人,目光便一起看过来。
陆铮脸上挂着微笑,在这些权重一方的政界大佬们的注视下,慢慢走过来,坐到了宋爱国身边。
在座的人,政治局委员便有三人,非局委的副国级又有三人,包括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政法委书记、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孟祥运。
其余十余人皆是位高权重的地方诸侯、中央部委大员,翻云覆雨、无所不能。
陆铮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心态很放松,好像和他们平起平坐并没有什么不妥,微笑着,自自然然的和各位叔伯打招呼,隐隐的,已经有了盘踞一方的气势。
宋爱国在旁边看得暗暗点头,老太爷说此子终非池中之物,看来果然不假。想想也是,刚刚三十出头,已经在乌山这样的特大城市虎踞龙盘,有着自己的天地,手下有大批的追随者,更有自己的政治理念和鲜明的个人风格的魅力,虽说缺点也很明显,但这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已经峥嵘初显。
孟书记微笑看着陆铮说:“你的建议书我大体翻了翻,很有想法。”
在大家刚刚来到北京饭店,裴老还没到的时候,陆铮找到了孟祥运,将一份厚厚的建议书交给了他,建议书中,建议在乌山启动法院工作人员分类管理和法官职业化改革,打破以前法院以行政级别确定法官待遇的做法,法官不再走仕途晋升,取消行政级别,以落实“让审理者裁判,由裁判者负责”的司法改革原则。
最近乌山千头万绪推动的各种制度改革很多,陆铮知道欲速则不达,是以这份建议书并没有走乌山政法工作的渠道,而是由他私人交给了孟祥运,只说是个人想法,请孟书记批评指正。
却不想,孟祥运已经翻过了这份建议书。
陆铮笑道:“就是我和一些法学学者的想法,不怎么成熟,但是大体目标我觉得方向没有错,希望完善后,以后时机成熟能在乌山推行。”
孟祥运微微颔首,但是没再说什么。
然后,便有人跟陆铮说话,话题岔了过去。
宋爱国微笑看着陆铮,这样的聚会数年也不见得有一次,但是国内政局经过激烈思想交锋,已经大体尘埃落定,刚刚换届之后,部分同志便借着裴老的寿宴聚一聚、聊一聊,而陆铮被叫上了这一桌,可不仅仅是“有人想看看他”这么简单,最起码,如果在外人眼里没有相当的份量,仅仅是陆家长孙的话,最多来看看诸位叔伯打个招呼聊几句也就是了,想坐上这张桌台,却是远远不够资格。
铮子,还真是风生云起之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