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又有矾楼的迎客过来招呼,得知是新任权知开封府事张尧佐的宾客,更为礼遇,点头哈腰领着众人来到西楼主楼,途中为防止众人不耐烦,也有介绍矾楼的历史及各楼的情况。
相较范纯仁、吕大防、沈遘几人颇有兴致地听着,赵旸则对沿途各雅室内女子的唱声更感兴趣,只可惜他不知那些女子唱的什么,只是感觉音色颇为悦耳。
不知不觉间,众人已来到了张尧佐设宴的雅室。
说是雅室,但其实就算称之为雅厅为不为过,偌大的室内,雕梁画栋,字画、盆栽等摆设将整个屋内装饰地极为文雅考究,哪怕是当朝首相陈执中的府上也远不及。
室内一左一右摆着两张长方的矮桌,目测一桌可坐近二十人,两桌即四十人,足够坐下赵旸一行区区十九人。
“这花费,不小吧?”赵旸啧啧道。
“也没多少。”张尧佐颇显财大气粗道。
“多少?”赵旸好奇问道。
“呃……”张尧佐忽然变得支支吾吾,赵旸立马就懂了。
估计今晚这间雅厅的花费,不止三十千——即他一个月的俸钱。
猜到此事,赵旸自然也不会再自寻烦恼,笑着招呼众人就坐道:“来,诸位就坐,今日大财主请宴,我等莫要客气。”
“对对,坐,坐。”张尧佐不以为然反而颇为高兴,招呼众人就坐,顺便也将其外甥石布桐介绍了众人:“诸位国之栋梁,此乃我外甥石布桐,布桐,这些位皆是你同年考子,望日后多多亲近。”
沈遘等人看在赵旸的面子上,也是看在张尧佐宴请诸人的份上,也纷纷和石布桐打招呼。
期间赵旸小声告诉赵旸,原来他今日不止包了一间雅厅,隔壁还有一间,是他宴请其开封府内官员的,问赵旸待会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赵旸摆摆手表示没什么兴趣,张尧佐也就不再问了。
片刻后,随着张尧佐派人催促,供于西楼二层的矾楼酒博士端来酒水,又陆续有人上菜,很快就将两张长桌铺满,张尧佐一边招呼众人喝酒吃菜,一边吹捧他外甥石布桐的才华。
范纯仁对此无动于衷,吕大防与文同就像赵旸说的那样只顾吃喝,但钱公辅、沈遘及黄氏兄弟的神色便逐渐变得有些微妙了,颇有些想试试石布桐才华的意味。
看得出来,石布桐有些不自然。
好不容易熬到张尧佐去隔壁雅室招呼其开封府的官员,石布桐如释重负,忙起身向在座诸人道歉道:“舅舅对我期望过高,实际我并不像他以为的那般聪慧,诸位贤兄贤弟请莫要在意他方才那番话。”
他诚恳的态度,倒令众人颇为改观,气氛也逐渐变得融洽。
等几杯酒下肚后,石布桐也渐渐开始透露心声,无非就是张尧佐对他期望过高,令他不堪重负。
听到这话,对其印象改观的众人也纷纷劝说。
文同更是满不在乎:“中亦好,不中亦好,有什么打紧?我赴京应考就未想着高中,不过是州试侥幸过了,趁此机会来汴京增加一番见识,若不能中进士,回家乡再苦作学问即可,就像我远房从表叔,他七岁学文,半途而废,未及弱冠便效仿李、杜,走南闯北,见识我大宋山河,直至二十五岁才重新拾文,结果连州试都没过,此后他发奋苦读,二十九岁通过州试,尽管省试落榜却毫不气馁,今年他都四十岁了,也未曾放弃学业,一边游学一边苦读,你才多大?”
“受教了。”石布桐振作精神,拱手谢道。
从旁沈遘感兴趣地问道:“与可兄,伱远方从表叔叫什么,此次可曾来京?为何不曾听你提过?”
文同摇头道:“两年前老叔公过世了,他只好在家守孝,顺便教导其子,否则以他当前的学识,中个进士并不为过……哦,我从表叔叫苏洵。”
“咳、咳。”赵旸被酒水呛到,捂着嘴咳嗽两声后有些急切地问道:“叫苏什么?”
“苏洵,名明允。”
好家伙,苏东坡他老爹啊……
赵旸颇有些震撼地看着文同,刚要说话,忽听雅厅外传来张尧佐按捺怒气的喝声:“你说什么?岂有此理!”
唔?
赵旸微微皱了皱眉,起身走向雅厅外,果然看到了一脸怒意的张尧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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