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旭辉晃了晃方子,笑道:“赵阳开方子的特点就是配伍看似随意,但无一不有法度可循,而且,每味药都用得恰到好处,哎,感觉他给人看病。就像伸伸手那样简单似的!”
鲁超点头又摇头道:“越是简单就越不简单。”
这个道理郑旭辉自然也懂,赵阳做起来简单,那是建立在他辩证准确,对药物药性熟悉的基础之上的,但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只是熟悉药性还不行,还要在组方的时候恰到好处地用上它们,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就是这个道理,而这个可就难了!
此时躺在床上的邱友山叫道:“哎哎,鲁大夫,郑大夫,你们俩别光在那里欣赏。抓药煎药啊!”
郑旭辉反应过来,年纪上他比鲁超要小,就道:“我去吧。”
鲁超在方子上扫了一眼,道:“黑豆甘草汤还是和以前一样多喝,我去取。”
邱友山现在心情大好,但听说还喝黑豆甘草汤,仍然忍不住皱起了脸。实在是每天喝那么多,虽然味道还可以,但甘草的甜并不是糖的甜,而是终归带着药味的。喝多肚子胀,也难免犯恶心……
于是,晚上冷勋给他打电话,他就抱怨道:“我可真是喝够那个黑豆甘草汤了。这辈子都不想再闻到它们的味了!”
冷勋那边稍一停,然后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是药没有效果吗?”
邱友山心情大好地道:“那倒不是。赵阳虽然没说,但据鲁大夫和郑大夫所说,吃上两三剂赵阳新开的新方子,我这病症就解除个六七分了!”
冷勋那边呼出一口气,叹道:“那就好,我以前就说过,赵阳医术还是说得过去的!”
邱友山病情的持续好转,让他期望因为他的病情突然恶化,而让赵阳倒霉的想法逐渐破灭——虽然这个希望他自己也只是存着停飞想,但邱友山的病情毕竟非常严重了,他咨询过史密斯,而对方的建议则是尽快手术,让下体恢复过来,时间越拖后果就会越严重!
现在是几天了?都十五天了啊!
他咬牙切齿地想着,提到那个名字更是让他像是吃了混和着冰渣、泥沙、碎草、狗毛等等的杂物似的难受,而更让他难受的是,明明他恨得对方欲死,却像是狗吃乌龟一般,无处下嘴!
邱友山的声音传来:“你在想什么?我说话你听着了吗?”
冷勋忙收敛心神,笑道:“哦,刚才有封邮件……邱少,刚才你说什么了?”
邱友山笑道:“我听我妈说,玉龙山的风景不错,等过几天好了,我想去看看,你有没有空?”
冷勋下意识地道:“唉,不比邱少悠闲,我这两天就得回米国,公司一大堆事等着我呢!”
邱友山也不强求,道:“那算了。”
挂了电话,冷勋皱着眉想道:“难道我怕他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心情很糟,要说怕还不至于,但是,他所擅长的手段依托于身后的背景,一旦没了这个优势,他也就不免举步维艰起来!
……
算算时间,冯老在那边应该刚吃过晚饭,照例是饭后散步的时间,于是,鲁超又等了半个小时后打过电话去,问完好,然后将赵阳新开的方子念给师父听。
念完方子,对面冯老没有说话,却听到手指敲打木头桌面的声音,按照以往的习惯,应该是他思考或者面对一张好方子时的动作。
果然,过了一会儿,冯老赞赏地道:“这张方子是对上一张方子的调整,用药精准,兼顾主次,看来,病人按这个方子吃上三两剂,就该有明显的好转了!”
鲁超一笑,冯老的判断却是跟他和郑旭辉的一样。
他笑意刚起,冯老像是看到他的表情似的,缓缓地道:“现在赵阳替你把你埋下的祸患消得差不多了,你有什么感想?”
鲁超神情一肃,道:“这几天我又将师父您让我们读的医书认真读了一遍,内经上说‘治病务求于本’,这次我在一开始治疗上就走了弯路,开始以为相火过旺所致,后发现此路不通,后面治疗也是循着阴虚阳亢的路子进行,而忽视了病人发病的缘由,也就没能找到病根所在……”
冯老嗯了一声,道:“话我也不多说了,好好从中总结教训吧!”
鲁超恭敬地答道:“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