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洞穴里,有篝火正在徐徐燃烧着,但就算如此,也无法驱散那股子寒冷。
那是萦绕于‘人心’之上的冷意,或者可以说是。绝望。
一百零八个气血沸腾,身躯壮硕,穿着朴素,或者说简陋的壮年武夫,一个个沉默着,围成一圈又一圈。
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服气境’的波动,虽说不过筑基,但一百多个人如若能拧成一股绳子,也足以爆发出不可小觑的力量。
但只可惜他们的臂膀上面,却都刻有着一道宛如刺青一样的烙印。
这玩意说好听些,叫做‘武印’,代表了习武之人的印记,被乡县的法师、上神掌管,类似于‘户籍’。
但说的难听些
就是‘奴印’!
刻上此烙印,虽然比最低阶的‘乡民’要高上一级,但说到底‘猪猡’还是‘猪猡’,只要活着,哪怕是呼吸,都要仰人鼻息!
洛景自幽幽中醒来。
来自他此身从前二十年的记忆,如同潮水般袭上心头。
若非他早已涉足修行之道,神魂壮大,被这么一晃悠,恐怕非得头晕目眩不可。
“我这一次大梦万古,叫做‘宋无缺’,父母双逝,长兄已死,只剩下一位长我两岁的长嫂相依为命。”
“关系亲密之人,还有一位就是旁边的邻居老头,看似未曾筑基,但却教授了我一身精湛刀法,甚至将‘斩孽谱残页’都传给了我,是个老刀把子应该有些秘密。”
“只不过,眼下他们都在‘水泽乡县城’里,而我”
洛景心中一凛,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周遭环境,一眼便看到了距离洞穴出口最近,两个浑身上下,萦绕淡淡法力波动的‘道人’!
十都境的修行者!
此行,水泽乡县县令,与县城中供奉的上神,征召百名已有服气的武夫,以选拔镇守阳关城的‘法华派’仙苗为由,叫他们去往郡城,为那法华上人祝寿。
名义上是如此,可这种理由和情况,在长达一百三十年来的漫长岁月里,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每次仙人‘征召’,基本到了最后,不论是何种缘由,起码都得死去九成的武夫,甚至全军覆没。
这种状况,几乎屡见不鲜。
若不是自小就被登记了‘户籍’,一旦命令下来只能被迫执行,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去接这种‘受死’的差事。
“怪不得放眼望去,一个个消沉不已。”
看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服气武夫,眼里全无神采,洛景若有所思。
但是,凭良心说。
这一次大梦万古。和以往都不同。
在作为王洞玄时,洛景所看到的武夫,不管是朋友还是敌对,身上都是有一股气的。
那就是血性。
哪怕面对他,或者大雪山上那般恐怖的场景,武夫虽惧,但也有拼命一搏的勇气。
可眼下这百余名筑基武夫,虽个顶个都蕴养了血气,但却意志消沉,仿佛他们练武从来都不是为了蕴养胸中的那一口恶气一样。
只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奴气’。
“关中大地和齐鲁大地的历史不同,没有我‘天剑’与天挣命,为后世开路五十载,所以如今人道沦丧,危如累卵,也实属正常。”
“可情况本来也不应该这么艰难才是。”
“能真正毁灭人族的,从来都只有内斗,古人诚不欺我也,真是除不掉的劣根性啊”
比较了一下‘关中大地’复苏二百年的历史,洛景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也不怪他自吹自擂,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在灵潮起时,每片大地上总会出现那么一两个弄潮儿,执牛耳者,博得一时气运,可横压天下。
只不过。
齐鲁大地,也就是神武域在‘复苏时代’前出世的王洞玄,是为了天下布武,全无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