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的是自己剪的《乌孙夫人》,并未因为审核结果就进行了任何删改。
上映与否都不要紧了,她只是坐在沙发上,心情平和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慢慢地思索着:这里换长镜头拍摄,是否会更好;那里换成特写,是否更贴切。
……
晚饭是和陆向晚、宋迢迢一同吃的,三人点了鼓楼西街百年老店的羊蝎子。
饭后两人又陪了她一会儿,她再三表示自己没事了,两人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昭夕回来就开始看电影,从未有过这样悠闲自在的时刻,只是在这样的平和下,她的脑海里总有个影子隐隐飘着。
她叹口气,靠在沙发上,心道这样算什么呢。
程又年,你再这么消失下去,我可能真没法做到心如止水、坚定不移了。
实验要失败了吗?
脑子里总有这样的念头在回响,她越不去想,这个声音越响亮,时刻提醒她担忧可能会成真。
直到某一刻,门铃忽然响了。
昭夕一愣,起身走到门边,通过可视门铃看见,楼下的单元门外站着一位陌生人。
“请问是昭小姐吗?”那人礼貌地询问。
她答:“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你好,昭小姐,我是程又年地科院的同事。”那个年轻人笑了笑,扬起手里的一只黑乎乎的东西,“我奉老程之命,帮他带个东西给你。”
昭夕有些怀疑:“他不是在项目上,没有信号吗?怎么联系你的?”
年轻人笑得更开心了点,把手里的东西凑近监视器,好让她看得更仔细:“卫星电话啊。我们在项目上没有信号的时候,都用这个联系,一般人不会用。他让我把这个送来给你,就是想更好跟你联系。”
昭夕一怔,终于看清了那只笨拙的黑色电话。
新疆与北京存在时差,程又年从山上下来,也不像平日里朝九晚五那样准时准点。
于是在昭夕等待了一晚上,万家灯火都亮起时,一直被她放在身旁的黑色电话终于响起。
程又年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世界尽头,空旷而低沉。
他叫她的名字:“昭夕,收到电话了?”
短短数语,昭夕忽然想哭。
她揉了揉眼睛,“程大科学家终于想起我了?”
“是我不对。”
“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昭夕又破涕为笑:“昨晚怎么不知道这么哄我?”
“昨晚钻牛角尖去了,没顾得上求生欲。”程又年低声问,“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昭夕顿了顿,说:“都解决了,等你回来再告诉你吧。”
话说到这里,她的心微微一提,“……多久能回来?别说不知道,不知道也要讲个大概啊。”
程又年沉吟片刻,说:“大概就这几天了。”
她一顿,“昨天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都说了,昨天我——”他略微停顿,引用了罗正泽的至理名言,“昨天,我轴了,自己把自己绕晕了。”
……
一通电话絮絮叨叨了很久,然而昭夕最终也没有告诉他电影出状况的事,程又年也闭口不提项目上的苦、掌心里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