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又年也难得沉默地僵在一旁,半晌才回过神来,“别删了。要看见早看见了,没看见的话,这会儿删……意义也不大。”
“……”
昭夕缓缓抬头,绝望地想起,大年三十那天夜里,全家人都在看春晚,只有爷爷却始终面带笑意、一脸慈祥地欣赏她。
现在想来,那个笑容里带着洞悉一切的睿智……
砰地一声,头磕在方向盘上,下一秒又哀嚎起来。
“痛痛痛——”
程又年没出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扫了眼她微微泛红的额头。
动作很温柔,说的话却很残酷。
“羞愤欲绝也没有用,该看的都看到了。”
“……”
“好好活着比较重要。”
“都怪你!”
昭夕怒从中来,气咻咻地瞪他。
他却从善如流:“嗯,怪我。”
“……”
昭夕一顿,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明明心里还有气,却无论如何发不出来。
别扭地移开目光时,心跳居然有点乱了节奏。
她胡乱想着,大概是气的。嗬,他果然是老天爷派来折磨她的。
接下来的路程里,两人在沉默中开了很远。直到后半程,程老师课堂开讲。
大概是看她太过痛不欲生,程又年有条不紊地开导她——
“我以为依你的性格,应当知道性于人是正常需求,并没有必要难于启齿。朋友圈里也没有羞于见人的露骨话,你怕什么?”
“我怕别人说我们光天化日搞黄色!”
“这种事情一定要分白天黑夜吗?人类有相关法律规定,性|生|活必定要发生在夜晚?”
“可是长辈看见就很,就很……”昭夕绞尽脑汁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去形容这种尴尬。
“爷爷年轻时也有性生活,不是吗?”
“……?”
昭夕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好几度,“你闭嘴!啊啊啊,我的耳朵!我的眼睛!”
程又年微微一怔,“跟眼睛有什么关系?”
“我以后还要怎么直视我爷爷?”
以她这样丰富的想象力,活跃的大脑运动,以后见到爷爷万一有了画面感……
她慈祥的爷爷啊。
抵达三里屯时,昭夕有气无力地把帕拉梅拉驶进地下停车场,下车时虚弱不已。
她还以为自己是来给程老师接风洗尘的,啊,真是太天真了。
她分明是来送命的!
抵达商场时,恰好下午五点钟。
为了弥补朋友圈事件对她的身心造成的伤害,昭夕决定今晚也要多吃一点。
作为皇城根下的浪里小白条,她精通各个价位的高评分餐厅,轻车熟路挑了家味道不错的日料店。
只是不知为何,平日里花钱毫无顾忌、大手大脚的她,在理直气壮要求程又年请客后,潜意识地选了一家价格相对亲民的餐厅。
按照平日和魏西延、陆向晚,包括和亲哥孟随的相处模式,她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敲诈对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