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芄:“不是你性格。”
武垣眉锋如剑:“哦?我什么性格?”
“我死了,是你的无能,”崔芄看着他,“——我很重要,不是么?”
诸如不久前暗巷的危机,你看不惯我,也要救我。
现在,更不可能随意杀掉。
“不错,你对我很重要。”
横在颈间的掌忽然变的温柔,轻轻抚过年轻郎君过于严实的领口,替他拂走不知何时沾到的桂花,武垣笑得意味深长:“所以乖乖的,别作妖,懂?”
崔芄懂。
欺近的距离,漫不经心的戏谑,别有所指的挑逗,对方看起来像个浪荡子,实则从始至终,眼神从未迷蒙过,始终冷静,可能觉得他有趣,但并不会为他蛊惑。
手段和内心,是两回事。
这便是武十三郎。
崔芄睫羽微动:“十三郎的威胁,应该不仅仅是口头这两句?”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带劲。
武垣弯了唇:“半年前,靖恭坊来了个小乞丐,和别的小乞丐不一样,他有名字,叫桑七,十一二岁,半大小子,胆子大,脾气比胆子更大,明明有脑子,却不爱走正道,就喜欢撒泼耍赖街溜子那一套,软硬不吃,谁的账都不买,滑溜的像条鱼,而你崔芄,于十日前延兴门入长安,无有长安人脉,连赁房子都得打听名声好的中人——能让他收你东西,给你递你想要的消息。”
崔芄平静:“一个小乞丐都能知道的事,官府想知道更容易,应该不犯法?”
“当然。”
武垣退后两步,阳光下的笑脸亲切极了:“我应该还会在你这里看到他?”
崔芄静了片刻,方道:“他受我雇佣,偶尔会过来帮我打扫院子。”
武垣满意了:“记住了,别坏我的事。”
他转身离开,兜头扔了件外袍过来,罩在崔芄身上:“不必急着还,最近我不归家。”
是一件带着软毛领的披风。
崔芄之前没看到武垣穿在身上,或许他没穿,随便放到了椅子后,或许他也不是穿着来的,等待的过程中无聊,翻墙归家拿了一件,现在扔了过来。
披风有些大,罩在自己身上几乎要拖地,褶皱很明显,该是从未上过身,领子上细细白毛茸,很温暖,也有点?。
穿堂风袭来,崔芄情不自禁的扯紧了些。
他不知长安秋日这般凛冽,午后阳光是真的暖,风也是真的凉,早晚能冷的人手想缩到袖子里,一点也不像蜀中,连天气变化都是温和的……
冬衣,他还未来的及置办。
崔芄转身,已看不到那个高大身影。
怪不得顶着鬼见愁的名声,也能在长安混的风生水起,拥趸者众,这人靠的不独是太后宠爱,他心细如发,见微知著,手段雷霆威慑,亦有体恤下属之心。
这便是武十三郎。
他原本打算好好结识此人的,奈何……
也罢,这样认识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