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宝蓝色的车身再次倒入停车场。
周绪起下了车,拎着袋子朝电梯走去。
在两人分开后的两个月。
在收到笔锋凌厉的“你走”字条后,在他被称呼为九万后,在那之后的两个月。
周绪起打开空白的聊天框,反反复复输入又删除,盯着屏幕半个小时,一句话也没发过去。
谢致予不会知道。
周绪起第一次觉得他的字难看,就是那张折叠整齐的字条。
“你走”。
写得多利落啊。
和写“男朋友”一样漂亮。
回家后又开了瓶酒。
和年少时不一样,周绪起这会儿已经能精准控量了,微醺微醺,既让人有朦胧的感觉又不会醉。
指尖掸了掸酒杯,玻璃发出脆响。
明天还要上班呢。
回忆像折叠的海浪,翻腾过一排排礁石,冲垮栅栏。
和当初冲垮堵在心口纠缠着现实与鸠占鹊巢的栅栏力道一样。
但周绪起已经记不起当初冲垮栅栏的海浪力道有多大了。
他又梦到了一中人潮往来坠着红灯笼的大门口,风呼啸着穿过教学楼里喧嚣的走廊,径直吹进桌椅散乱的教室,门牌上写着:高二一班,教师:莫添。
窗帘被风呼啸着掀了个翻天,扬起时鼓了大包,几乎将四组后座空间全部挤满。
周绪起看到座位上专心写题的男孩子,短袖校服长校裤,左手放松地搭在桌上,指节微微曲着。
脑袋顶上有根头发翘起来了,他伸手去抓。
脚下的砖块变成球场地面,黑色水笔啪嗒掉进习题册夹缝,细长秀气的五指伸展带着篮球砰砰砰往地下砸。
周绪起看到他手臂用力爆出的青筋,小臂肌肉绷紧呈现出流畅线条,抬手传球时空荡的校服勾勒出腰部轮廓。
冷淡的眉眼看了过来——
丹凤眼高鼻梁,嘴唇稍薄,脸型轮廓正好,风尖啸着穿过摩擦声遍地的球场,周绪起看到那正中的人,像清风明月。
清风明月戴上眼镜,穿上衬衫长裤,枪声在上面打了两个洞,黑色长管作为饰品填补了耳洞。
[周总监。]
周绪起和那双极其冷淡的眼睛对视。
站在眼前的,不再是年少的清风明月,是人人称道的谢建筑设计师。
修建多年的赛道四处刻着细小的划痕,黑色轮胎蹭过地面,摩擦出一道火花。
摩托跃过障碍,自高空坠落,猛地砸到地上,驾驶的人拧了拧把手,引擎发出丝滑的轰鸣,破开风声一路往前。
商阔站在赛道边看着场上的人,隐约能看到衬衫西裤下裹着的极强爆发力。
丢了瓶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