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话说得裴聿川心头一紧,一时之间紧张起来,不知老太太是不是猜到了什么,维持着面色不变,尽力让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缓:“您这话是怎么说的?”
只见老太太往后一靠,靠在迎枕上,叹了口气才道:“外头人人都道你是谦谦君子,待人温和有礼,那是他们跟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不够了解你,你这个人啊,性子其实是有些冷的,对那些人说是温和,还不如说是客气,跟别人都隔着一层,你从前说二郎是最像你的孩子,其实不然,那孩子其实还是个热心肠,跟你不太像。”
“前些日子,我还当你病了一场之后变了些,性子好像当真变得温和了,我寻思这也是件好事。”
听到这里,裴聿川神色微动,老太太说的应该是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
老太太的声音顿了顿,又重新响起:“可听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就知道你是一点儿都没变啊……”
裴聿川:“……”
他还以为这幅身体换了个芯儿的事要被发现了,谁料还能峰回路转,老太太又给圆回去了。
老太太看了眼不争气的儿子,越看越气,不由得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人家杜娘子是造了什么孽被你看上……”
裴聿川不由失笑,也不好把自己跟杜怀月的协议说出来,只好开解老太太:“娘,我都已经三十多岁了,人家也是一个孩子的娘,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再谈那些情情爱爱的也不现实,能相敬如宾就可以了。”
他这话一出,老太太仔细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忍住想要叹气的冲动,问:“你跟人家通过气了吗?”
裴聿川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谨慎地摇了摇头:“还没有,这不是还等着您帮儿子去说吗?”
毕竟现在的朝代讲求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哪怕已经跟杜怀月商量好了,也不能在老太太面前这么说。
然而老太太却瞧了他一眼,又冷哼一声,“我还能不知道你?”
裴聿川:“……”
好在老太太并没有纠结这一点的意思,“要是她也愿意,我帮你上门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你想好该怎么跟几个孩子说了吗?”
她深深地看了裴聿川一眼,“他们几个现在都慢慢长大了,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这忽然要多个后娘出来,指不定会想些什么呢,你是他们亲爹,又是你要续弦,该怎么跟他们说,你要趁早想好才行。”
裴聿川点了点头,“您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听他这么说了,老太太也不再多说,总归他愿意续弦是件好事,杜娘子又是个好的,将来就算自己不在了,也有人能陪在他身边。
……
半月后,千里之外的宁州,安泰县。
天刚蒙蒙亮,清山书院内就传出一阵阵的读书声,从这边经过的人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声,像是生怕打扰到里面正在读书的学子们。
安泰县是典型的江南水乡,时常下雨,昨夜才刚下过一场小雨,现在的空气中都似乎还蕴着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