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每当他转过身来,与她对视时,池鱼就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眼神移开。她还以为自己掩盖得很好,可任何人被那样澄澈的淡眸多看上两眼,就很难不发觉的。
可他是平远侯独子,是九临军唯一的寄托。
穆周山哪里不知道做驸马是他一个不出错的选择,从此以后只有虚名,不得实权,永无统领九临的机会,才能让君王放下一半的心。
另一半,则会在他的孩子身上。
阜熙只是一个不经人事的小孩,她的世界那么简单,喜欢与讨厌都是一样的分明,哪里知道岁月悠悠,一世相伴是个多么沉重的词语。
他心在沙场,邓泸的繁华压不了他的灵魂,王宫的门锁不住他的□□。穆周山这一世注定是要扬血于沙场,尽他穆家儿郎的忠骨的。
他看着阜熙和太子乐长大,也想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护佑他们终身。
不得善终是他最好的归宿。
但是穆周山想要阜熙能有善终。所以他必须回避那样赤诚坦荡的真心,和她眼中浮现多年的爱意。
她还有很长的一生,也许他离开了一年半载,便会彻底忘了他。她会遇到一个身世清白的少年,愿意为她放下一切,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那时候是穆世子,是穆成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放不下的责任要担。但是我现在,只是穆周山。”
天上人间,什么都不要,只求一人的穆周山。
他扬起炽羽,撤去屏障,准备应对飞溅而来的判官笔墨。可令穆周山意外的是,巷口之外十分安静。
穆周山手心攒着一团火焰,做好了被攻击后随时将火球推出的准备。
可他小心翼翼地缓慢迈步出去,却看到了令人大惊失色的场景。
方才气焰嚣张,面目可怖的鬼差鬼使们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而原先被闯入的穆周山和司轩打穿那通往奈何桥门后,陷入骚动的亡灵们却一个看不见了。
最前方响起的,是穆周山许久未曾听到的声音。
“孩子,你与从前相比,更是个大人模样了。”
穆周山离开邓泸去往客央瓦布的时候才十七岁,他那时身量已是十分高挑,可是少年郎没窜高几年,便因父母亡故的消息被消磨了精神。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形容枯槁,心如死灰。
而现如今的穆周山,宽肩窄腰,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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