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杏眸已是一片水雾,看不清他眼中压制的怒气,他将她拉远,她就不管不顾地扒开他的修指,“姨娘的心愿未了我要帮她实现”
“楚引歌!”
白川舟的面色沉得能滴墨,第一回扬声训斥她,“你不是最痛恨当传宗接代的工具?眼下为了姨娘的愿这样作践自己,是在辱你还是辱我!”
她揪着他的衣襟,停了手,咬着唇,泪簌簌而落。
白川舟见她如此,呼吸一窒,顿觉语气过重了,将她的双手捧于怀中。
半晌,缓声说道:“你几日未眠,现在需要静养。只要我们相亲,孩子总会有的。”
他从袖中剥了颗薄荷糖,喂进她嘴里:“棠棠,你这十余年做了姨娘的子女,做得很好,我不知道旁人是如何做子女的,单跟我比,就好很多你没有亏欠任何人。”
清爽的甜香在楚引歌的唇齿间漫开,将她的浊气吞噬了大半,她的心神渐渐平复下来。
她眼底的雾气逐渐散去,抬眼望向白川舟。
他正低头整理衣冠,五官轮廓瘦削,修指轻抬,骨节分明,敛个衣袂都似在调风弄月,他好像做何事都这么不疾不徐,游刃有余。
刚刚那般是真急了,她还是头回见他对她这样气懆。
但楚引歌知道,他只是想教她别自谴、自惭、自辱。
他总能教她许多事,教她别委屈,教她睚眦必报,教她不怯不自辱,拾起她骨子里的傲气。
他虽懒散于世人之前,可她却觉他的脊梁挺得比谁都直。
阳光从后方斜照而来,落在他的肩上,就像给他镀了层金箔,照得人世间都亮了。
她以前觉得光遥不可及,可眼下看来不全然,触手就是。
马车辘辘。
白川舟整衣敛袂,他心里比谁都想跟她有个自己的孩子,可是不该是这样的时刻,不该是她因他人的意愿将自己的身态放低,她是野蔷薇,就该活得恣意,不该被任何诉求捆绑拘束。
他刚平完玉带,就突感唇上一轻,似有片花瓣轻轻柔柔地落在唇角。
白川舟微微一怔,就见她的眸中的暖意轻泛,不似刚刚那般狼藉了。
她又凑上如蜻蜓点水般吻在他的嘴角,跪膝在他面前,喉间微哽:“即便没有姨娘的愿,我也是欢喜同你有个孩子的。”
白川舟的手一顿,看她的面容清润,眼尾因刚刚的落泪还泛着些红,更显旎色,他的喉结微动,心动了动,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时候,他应当放她回去安生歇息的,但她这样看着他,他还是没忍住将娇躯揽腰贴近。
声色低哑得发昏,摩挲着耳际:“在这?”
楚引歌没作答,她被他拥在怀中,稍触就感到了衣衫下的温热,她本是没有热乎气的手逐渐也有了暖意,不仅是手,再多靠近一分,这暖阳溢进了整个身子骨儿,让她更不想松开。
他是她这世上唯一的光了。
温香软玉在怀,白川舟掀帘看了眼窗外,对立冬哑着声色说道:“去两里外的紫竹林,到了之后,你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