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尽,夏辰安攥紧手,唇角绷紧,起身掀了衣摆笔挺朝她跪下。
小小胸腔起伏了阵:“儿臣方才从书阁溜出来,等母妃之际说错了话,被路过的黎侍监听到,他还替儿臣解惑。儿臣怕他在父皇与太子哥哥面前胡说,心急下才出此乱策,是儿臣心思不及。”
许襄君掐眉:“你与他说了什么。”
夏辰安蹙额,将方才的说了一遍。
许襄君拧眉:“夫天之育物,犹君之御众。显罚以威之,明赏以化之。威立则恶者惧,化行则善者劝。适己而妨于道,不加禄焉;逆己而便于国,不施刑焉。”
“五日前我刚讲过为主该如何赏罚,今日便犯糊涂,白听?”
夏辰安小肩膀挺得依旧笔直,只是眸色沉郁:“儿臣知错。”
许襄君歇口气饮茶,见他眉心蹙拧欲言又止。
她蓦然启唇:“直言,吞吞吐吐像什么样。觉得该问便问,不该便收心思,出口便承一言责,慎。”
他深吸一口气,眸子转思半响。
狠咬下牙梆:“母妃为何要教儿臣《帝范》,那是为君者所学。若父皇知道,您”他神情拧巴,虚眸,“母妃是要被问责、废弃的。”
许襄君神情自若:“是教你如何为‘主’,为你日后择疆开府御下用。你说的这书母妃不知情,没听过。”
夏辰安一脸疑信,他今日看见太子手上那本书,乃父皇亲笔,明明就有母妃这些时日教习的内容。
许是他年纪小,太子看书时便没避忌他。
他轻声:“可母妃近些教的有些急。”
许襄君点头,坦然说:“是有些急因为你父皇身子这两年每况愈下,眼见日日都是太子持政,你去封地之日怕是不久了。”
瞥眼天,果真阴云连滚到头顶。
“母妃不可胡言!”他肃声,轻震住了许襄君。
她眸底染色,见他正长开奶呼呼的脸板正,眼底深掺厉色,削戾不重,却挤满眸中,像极了夏明勤严肃时的样子。
子肖父,这点她有时并不太喜,许襄君默默转开眼。
夏辰安声音软下来,俨然像个小大人样笃言劝慰:“母妃,别难过,父皇不会有事的。”
伸手钩住她指节摇晃,轻慰从动作向她传递。
她不难过,一点也不。
许襄君移正目光,从他小小又挺阔的肩顺着臂膀到手,他的手已经有她半个掌心那么大。
长得真快,许襄君沉默缄口。
行船时候看见一身靛青素裙的顾元菱在水边折灯,身旁一位盈盈十五少女,神色无悲喜的与顾元菱一起叠着纸。
许襄君对行船的盛松说:“靠过去。”
顾元菱抬头看见靠近的坊船,扫了卷帘缝中的许襄君,两人疏漠草草对视,她又垂眸折起手中纸物。
坊船缓缓靠近岸,许襄君手点案敲击两声:“今日有雨,跟以前一样,雨停再回来,无论多晚,抽背完了才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