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说忙,加班,国内出差,国外出差,忙得昏天暗地不着家,忙得妻离子散。
如今倒是不忙了。
办公室里陈曼云应一句什么,女人温和说谢谢,然后俩人转身。
十年未见的父女打上照面。
姜康平过了半分钟才认出人,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墨墨?”
……
陈君弥留之际,对自己说的最多一句话是“妈妈对不起你。”
对不起没能给她一个完整家庭,对不起没能让她平安快乐地长大,对不起把她送出国最后却留她一个人,对不起没照顾好她,对不起不能再好好陪她。
姜墨那时候得忍住不哭,不然她哭了陈君会更加难受,于是只能每天晚上在她睡着后偷偷抹泪。
忍着忍着忍到现在。
她恨姜康平。
陈君查出癌症前他风光再婚,住院治疗时他喜得千金,曾经不分彼此的枕边人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君什么都没说,却也不再提起“爸爸永远都是她爸爸”这样的话,她只教她坚强,教她如何生存,叫她不要难过。
父女之情早没了。
他身边女人看着年轻,贵妇打扮,手里拎的包贵重,身上香水味重,和多年前姜康平喝醉酒沾染的香水味相差无几,一样令人厌恶。
姜墨并不愿意再看见他,面无表情留下一句“你认错人了”后目不斜视从他们身边经过。
人已经进办公室,姜康平回头看,罗芮问:“怎么了?”
姜康平没应,不动声色离开挽着他手臂那只手。
“我出去抽根烟。”
罗芮不知什么情况,但自己儿子的事还得解决,按着老师指的办公室找到龙老师。
这两天女儿的病已经让她头痛,现在学校又说罗雍夜不归宿找不见人,她实在分身乏力。
龙老师当场联系罗雍,这一次电话通了,让他过来一趟办公室。
罗芮觉得难堪,大学还被叫家长,只好跟龙老师再三保证自己会好好教育,又拜托老师多多关注。
等罗雍这会罗芮给姜康平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她暗自纳闷,怎么了这是,来时不是还好好的?
罗雍比姜康平先到。
十八岁的孩子一头银发,眼底下都是黑眼圈,显然睡眠不足。
一见罗芮,并没有给什么好脸色,“你来干嘛?”
“罗雍,你成年了,能不能少让妈妈担心?”罗芮苦口婆心劝。
罗雍嗤声:“你都说我成年了,那还管我干嘛,别来呀。”
“你!”
龙老师在中间调和,今天让家长过来可不是听他们吵架的,想要问问罗雍近来的生活学习,可罗雍拒不配合,龙老师只好把学校的规章制度当着学生家长的面强调一番。
罗芮连声应是,聊完,母子两个离开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