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影闹够了,钻进了我怀中的蛋里,敖海抖了抖衣袖,抱着我破水而出,沉在河床里的那些尸骨被他裹进衣袖。
松青河上,已是一派人间炼狱。
21
龙王祠塌了,那些三百年来,我扔入河中惨死的女人怨魂也没了镇压。
她们的影子一道道从河底涌出,鼓动起一个巨大的漩涡。
大水汹涌,暴雨倾盆,松青河千年来第一次决堤泛滥,山林树木被淹泡,村庄被冲毁,良田水塘也被糟蹋得半分不剩。
村民们四散逃窜,却都被洪水卷入河中,哀嚎声被暴雨掩盖。
我安静地看着这一切,敖海站在我身旁陪着我,我们两个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任由洪水咆哮。
囚龙村造了三百年的孽,该还了!
这场大水之后,囚龙村子已然在地图上消失,全村无一生还。
那些被残害的生灵,报仇之后,也洗去怨念,进入轮回。
敖海隐去了龙角,又换了衣袍,像个现代人一样跟我一起生活,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外加孵化龙蛋。
对,没错,是敖海负责孵化龙蛋。
这是他们族的传统。
每当我看他抱着龙蛋睡觉做饭的时候,配上他那张清冷卓绝的脸,就给我带来一种强烈的撕裂感。
后来,敖池破壳了。
庆幸他一出生就是婴儿模样,粉雕玉琢极其可爱。
我带他们回家见了我妈和我弟,两位都对他赞不绝口,我爸也一改从前态度,殷勤得很,只是问到工作情况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在气候局工作。”敖海逗着敖池说。
“气候局什么工作啊?”我爸问。
敖海冷冷地看过去,我爸被吓得讪讪闭了嘴。
气候局的龙王!管打雷下雨的!
我没理他,回去的路上问敖海,他抱着吃手指头的敖池,从口袋里掏出一卷任书。
“负责本地的风雷雨水?”我将任书放回他口袋,他把敖池的手指头扒拉出来。
“嗯,家族企业。”
“任书上为什么还有我的名字?”
“熙和。”他在街角站定,“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欠你一场成亲礼。”
我抬头看他,路灯照在他身上,有一种柔和的美。
“你吞了我的骨髓,我将你的命格上了族谱。”他递给我一张红绢婚书,“从此以后,你与我不老不死,休戚与共。”
我瞪大了眼睛。
敖海俯下身,一手抱着我,一手抱着咿咿呀呀的敖池。
他的语气也不再冰冷,而变得异常柔和:
“我的新娘,我会对你负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