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旖旎,宝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青叶姑姑和冷策心照不宣,谁也没来吵她。直到听到房内有动静,青叶姑姑才推门进来。宝嫣正撩开纱幔坐起身来,月白的寝衣什么遮不住,纤细洁白的脖颈上布满了暧昧的印子。殿下那张本就艳丽的脸颊,因着一夜雨水的滋润,愈发显得娇艳,像是镀了一层光。饶是见过大场面的青叶也不自觉臊红了脸。宝嫣站起身来,双膝一软险些跌回床榻上。青叶眼疾手快扶了一把,犹豫了一瞬,小声劝道:“殿下,以后这种事,切莫再纵着将军了,这年轻的儿郎,仗着年轻气盛,没个节制,这事多了,对殿下和他都没什么好事”宝嫣脸颊彻底红透了,抿着唇点了点头。但说起昨夜最不节制的人宝嫣急忙打住脑海里不可描述的画面,抬头问青叶:“他离开的时候,没人发现吧?”青叶在院子外守了一夜,也担心了一夜。等到天光都亮了,裴将军却迟迟还不离开,这裴将军夜晚能来去自如,这清晨府里的下人都起来。青叶本来都打点好,先带裴将军去后院,再让他扮成一大早来送柴火的小厮离开。可她刚听到声响,抬头一看,眼前掠过一道黑色的影子,快得几乎只能看见残影。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刚起床眼花了。青叶呼出一口浊气,知道自己白担心了:“就是主院那边一大早来了人,被奴婢打发回去了。”“姑姑如何打发的?”宝嫣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一双水灵灵的眼眸看着青叶。青叶抿住唇边的笑:“我以殿下身体不适为由,想来太妃娘娘是信的。”宝嫣松了口气,昨夜母妃背着她让她见了薛冉,今日她确实该生气不理她才对。“殿下快用些汤水吧,这都是我一大早炖上的。”青叶特意从衣柜里取了一件领口高的冬装,服侍着宝嫣换上后,才命人去取炉上一直煨着的炖汤。宝嫣胃口极好,连着喝了两碗,吃不下了才搁了碗。出长廊打算消消食。“殿下,那薛冉那边您打算如何?还有裴将军来了,我们的计划是不是有变”青叶小声问了一句。宝嫣却摇头:“我得在那道荒谬的赐婚圣旨下来前消失才是,至于之后去不去漠北,那是后话。”青叶微微一愣,自家殿下昨夜分明和裴将军那么恩爱,今日却依旧不打算改变原来的计划。“那西南的十万大军听说现在已经到了相城附近,薛冉在禹州待不了多长时日的,殿下且忍忍,至于主院那边,殿下大可不用入心入耳。”青叶宽慰了一句。宝嫣点头。薛冉得在大军到京都之前赶回去汇合。这一来一往,最迟明日午后薛冉就得动身了。所以她只要在院内躲上两日,等他离开,就能脱身了。这般想着,宝嫣呼出了一口闷气。就是裴寂此番来禹州,不知为何她心中莫名有几分忐忑。按着他直率的性子,来这里就是想带她去漠北,那么昨夜他就该说出口了。昨夜太荒唐!兴许是他没有开口的时机。待到了第二日午后,宝嫣在长廊下的晒着太阳,院子外突然来了一个侍女。宝嫣认出来是崔钰身边的侍女。“殿下,小王爷病了,一直嘟喃着想见殿下。”宝嫣下意识咯噔了一下,起身就往院外去。青叶和冷策急急忙忙跟上,可两人被拦在了临水的阁楼外。等宝嫣登上了阁楼才觉出了异样来。她伸手握住了侍女的手臂:“钰儿病了,怎会在这里?”侍女一直低垂着脑袋,闻言匆忙推开阁楼的门,将人扯了进去。宝嫣脚步一踉跄,被扯到房内后,下意识转身往外跑,可房门已被紧紧关上了。“殿下,别怕,是我!”紧接着一道低沉、清越的男声从里间传来。宝嫣冷下一张脸,盯着缓步走来的薛冉,怒目圆瞪:“薛冉,你到底想如何?除夕夜,我和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殿下误会了,我马上就离开了,但是我有一份礼物送给殿下。”薛冉被宝嫣眼中满满的防备和疏离刺得心头鲜血直流,嘴边扯出一抹苦笑,打开了方桌上的木箱子。宝嫣却不为所动。“殿下真不过来看看?我想这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薛冉笑着看向她,言语中满是诱哄之意。宝嫣抬腿朝着那边走了几步,眼神扫过那打开的木箱子,忽然惊呼一声:“啊!”她吓得转身背对着,死死闭紧双眼,心脏几乎痉挛。那是个男人的首级。匆匆那一眼,可她却觉得有几分熟悉。她屏住呼吸,睁开眼睛看向那首级,仅仅一眼,她就认了出来。是陈平!要说这一路,她最恨的人是谁,那人就是陈平。陈平背叛她,听了崔兰曦的命令,勾结那些水匪意图玷污她的事,眼下想来还历历在目,那股子被逼到绝境的惧意,身体依旧记得。可是现在看到他身首异处,心中却一点也不觉得痛快。薛冉自认为是整个京都最了解她的人,自然瞧出了她的心情,摇头道:“殿下不该觉得痛快才是吗?为何我从你的眼睛里瞧不出半点开心?”宝嫣闭了闭眼睛,不再看向那木箱子。“之前的事,我已经查清了,都是崔兰曦那毒妇所为,陈平背叛了你,险些让你”薛冉想起登上那艘商船的画面,心头依旧闷得慌,“他该死!殿下可知道陈平怎么死的吗?”宝嫣闻言,睁开眼睛,冷淡地看向薛冉。薛冉眼底满是得意之色:“是被他最敬爱的父亲所杀,我一收回西南,他的父亲就迫不及待地杀了他,来讨我欢心!”“我确实想他死,可是他死在你的手里,于我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宝嫣看了眼前近乎偏执狂的薛冉,再也不想和他再多费口舌。转身刚想走,却被身后的人紧紧拽住了手腕。“我们之间纵使隔着千山万水,但不要紧,我会迈过这重重阻碍,来见你”宝嫣觉得胸腔里闷着一股热气,不上不下难受极了,她下意识拔高声音:“放手,本宫不稀罕。”“当年之事,都是崔兰曦这毒妇所为,我那时醉得不省人事,将她当成了你,如今你我都不干净了,刚好绝配!”薛冉笑着,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宝嫣猛地甩开他的手,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本宫”话还没说完,薛冉忽然握住了她手腕上的银镯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殿下一点都不喜欢裴寂,如果殿下喜欢他,不可能还带着这镯子。”宝嫣心头一梗,低头看了一眼那镯子,一时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的话。她抬手想推开薛冉的手掌,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心头猛地一跳,顿时意识到了些什么。薛冉握着她的手腕一扯,将人扯到了怀里。“你、你放开!没想到你这般无耻。”宝嫣心头警铃大作,双眸里满是怒意。“无耻?如我真的无耻,早就在你遇上裴寂之前要了你了,哪里还会便宜了那人!”薛冉被宝嫣眼中的排斥刺了下,眼眸暗了暗:“我会比他温柔的,殿下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