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不自觉握紧他的手,就好像这样两个人都能走的更稳一点:“再后来呢?”
“然后我因为打架,差点被关进了少管所。”
白亦然冲他痞里痞气地笑,继续说:“不过还好有我爸,把我接回了家。”
顾寻问:“你的养父?”
白亦然点头:“开始我并不想和他走,但我爸说:小子,你用拳头是打不倒这个世界的。我听的时候没理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抱着他大哭了一场,好像就有点懂了。”
顾寻转过头去:“你现在也没懂,还是不靠谱。”
白亦然偷偷地看他握紧自己的手指:“谁说的,说不定是你没有发现……”
“会害怕吗?”
顾寻垂下眼看地面:“那时候,自己一个人。”
白亦然的视线移到他脸上。
他想说不怕的,说怕也太丢脸了。
但最后他应了声,说害怕。
顾寻说的没错,哭过他也不懂。
是因为害怕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家,所以才会跟着秦爸爸离开。
两个人突然沉默下来,只剩风声吹在山间,昏黄的灯氤氲,橙黄色的灯影似乎能温暖融化世界。
只是顾寻很快又看到了雪。
纯白色的雪,像是被风吹散的纸钱般落下来。
那种美丽而冰冷的未央花,飞舞在暖色的灯光下,当附着在他额头的时候,让他瞬间僵住了动作,遍体生寒。
深入骨髓的恐惧侵袭。
与此同时,他右侧路灯传来不详的喀嚓声。
顾寻转头去看,他知道自己应该躲开的。
可是身体却好像被雪花施了定身咒,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只能在这一闪而过的瞬间里,眼睁睁看着路灯轰然倒下。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他被人护着后脑扑在了身下,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
背上传来阵痛,刺破雪花的禁锢,路灯砸下来的瞬间还在闪烁,映出白亦然的轮廓。
逆着光像是黑色剪映。
时间像是减缓了流速,顾寻被紧紧护在他怀里,看着黑色的影子大脑空白了十几秒钟。
那灯上沉重的石雕砸在白亦然的后脑上,粘稠滚烫的血液顺着他的下颌流淌。
——滴答。
血液打在顾寻的脸颊、鼻梁、或者是动脉上。
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雷一样震在耳朵里。
白亦然的温度传来刺透肌肤,与他胸膛的起伏融为一体,直到与心脏的跃动同频。
寒冷的气温被慢慢驱散,血腥蔓延四散。
顾寻睁大眼,看着天空不断飘雪,对他来说象征着死亡的雪。
但这次他被人护的很好。
雪花再没有一片飘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