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落后知后觉,车旁的那棵树是梧桐树。
她心念一动。
曾经她在祁颂的校门口接祁颂晚自习放学,也是站在一颗梧桐树下。
那树历经春夏秋冬,翠嫩、葱郁、金灿、覆雪
而她总是站在那里等待,看一身蓝白校服的少女背着书包迫不及待地朝她奔来,漂亮的眼眸清璨如星。
后来有了车,便也将车停在梧桐树旁。
祁颂总会先敲开她的车窗,探进脑袋来,黏人地让她摸摸头。
蹭动间,脸上露出可爱的心满意足。
那梧桐树见证了她和祁颂最青涩的、互相陪伴和治愈的年少时光。
“咚咚咚。”身侧车窗忽被敲响。
郁落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她呼吸发促,心脏撞得胸口微热,抬手轻按开窗键。
果然,如很多年前一般,祁颂从窗外探进脑袋来——
不同的是,她怀里有她们的女儿。
眼前是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大的那个面容早已褪去曾经的稚嫩青涩,眉眼如春日远山,有了成熟从容的动人风情;小的那个粉雕玉琢,笑得像只快乐的棉花糖小狗,发顶都竖起一根小呆毛。
隔着漫长时光的相似性总让人情绪湿润、心潮澎湃。
郁落鼻尖倏地发酸,缓缓勾起唇来,抬手,珍惜地抚摸祁颂和桃桃的发顶。
清泪无声从眼尾淌下,她眼里晃荡的笑意如簌簌梨花落入春水,满池柔白。开口轻轻地说:“你们知道的吧?我很爱你们。”
怀里睡得正香的阿冉忽然动了动,发出一点叽咕呓语。
郁落莞尔,低头亲亲她,“也很爱你。”
桃桃往车里探,小手努力碰到郁落潮湿的脸颊,“呜,妈咪怎么哭了?桃桃最爱妈咪了!”
祁颂安静地注视着郁落,眼里泛滥着似海般深邃的柔情。
她也轻轻笑起来。
很多年前,年少的她敲开郁落的车窗,讨女人摸摸脑袋时,从不敢设想会有今天——
历经漫长的、曲折的泪与痛后,她们已经最终寻回彼此。
两个可爱的崽窝在各自怀里,而她们隔着车门,在车窗内温柔又眷恋地轻吻对方的唇瓣。
格外柔软而真实的触感。
分明很短暂,却在心头荡开绵长的幸福。
有种无需反复确认的安稳与笃定——
这幸福浸润每一寸呼吸,氤氲在生活的每一个瞬间,将永远、永远不再落幕。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