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太多不幸。
闻着消毒水味,她忽地有些发抖,腿脚也绵软。近几个月来,被郁落安抚下去的噩梦的余音也再度缠上她。
可是,她必须坚强起来,用最稳定和饱满的情绪鼓励郁落。
祁颂看了眼自己冒冷汗的手心,胡乱用纸巾擦了擦,深呼吸一口气。
明天是郁落的预产期。按照郁落目前的情况,应该会如期生产。
“别担心呀,祁老师。”
医生安慰道,“郁老师各项指标都很稳定健康,比我见过的大多数孕妇都好,明天肯定会很顺利的。”
祁颂这才发现自己的唇在抖。
她吞咽了一下,艰难地点点头。
回到病房里,便见郁落有些依赖地朝她伸出手。
祁颂几步走过去,牵住她。
“感觉还好么?”祁颂柔声问。
她将自己的演技发挥到极致,惶恐压在心底,只带给郁落一种沉稳可靠的安全感。
郁落眨了眨眼,轻松地笑起来:“挺好的。”
“就是有点困了”她轻轻打了个哈欠。
“睡吧,我在一旁陪着你呢。”祁颂哄道。
“嗯。”
郁落缓缓阖眼。
这瞬间,祁颂的心莫名皱了下。
她赶在女人彻底闭上眼前急切地说:“姐姐,我很爱你。”
郁落睫羽轻颤,睁开眼,温柔地回答了她:“我也很爱你。”
她们对视,泪光里含笑,一如十几年前郁落捡祁颂回家的那天。
而这一年,她27岁,她31岁。
就记录到这里。
只记录到这里。
祁颂颤抖的笔尖骤顿,过于用力,在纸面上划出触目惊心的裂痕。
黑色字迹蜿蜒,被湿润的泪水洇开,墨迹变得朦胧。
往日种种,皆停顿在那一天那一刻,后面的内容再也无法继续回忆和记录下去。
祁颂缓缓合上手里的笔记本,就如同合上自己曾经全部的欢喜和幸福。
她站起身,唇瓣干燥,眼里只剩一种死寂的枯槁。
郁落逝世已经快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