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象到祁颂被强行拉去医院提前分化,身体虚弱之际被家人弃如敝履的样子,瞬间感觉难受得要呼吸不过来。
“祁家正头疼怎么处理那个普通人”郁贺淡淡地说,“我们说不定可以从这里着手谈合作。”
郁落的心脏开始绞痛。
那样明媚可爱的少女,竟被“处理”这般冰冷又尖锐的词抵着心口,被郁贺当做挽留合作的筹码。
她喉咙涩得一时发不出声,脑海里思绪翻涌,最终哑声开口:“我可以替奶奶分担。”
郁贺望过来。
这一瞬间,郁落将这段时日磨炼的演技发挥到极致。
“你不是说祁家嫌普通人晦气,又怕处理不当,传到社会上落下无情无义的名声吗?”郁落垂在身侧的手指微颤,面上却格外平静,“让她去b市,我来照看。”
郁落的学习成绩优异成为合作圈里的共识,常被人们用来恭维郁家或是教育儿女。祁家让孩子去b市跟着郁落住,感受浓厚学习氛围的熏陶,逻辑上显得合理,而不像一种生硬的抛弃。
郁贺没有立即说话。
她盯着郁落,眸光幽深而锐利。
郁落和她对视着,心脏跳得鼓噪作响,手心不自觉沁了冷汗,面上却依旧从容自若。
郁贺的表情渐渐松下来,哼笑道:“出去一年不回来,我以为你心里没有郁家了呢。”
()这是认同提议了。
郁落知道,郁贺没起疑、以及后来祁家同意的原因在于——她们都默认郁落也会厌弃普通人,因此这份提议是在作出牺牲。
思及此,一时不知该感到悲哀还是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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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与夜晚交接之际,暮色黯淡。
祁家某处偏僻的角落,杂草生长得茂盛,几株野花蔫败,池水干涸。
祁颂蹲在旁边,手里捧着个碗,埋头安静地吃饭。
自从那天去医院以后,她不被允许上桌。
饭被努力咀嚼过了,可从喉咙咽下去时,仍传来一阵涩痛。
祁颂吃饭的动作一顿,思索是不是喉咙生病了。
直到视线模糊,她才后知后觉——原来是自己在哭。
现在是晚餐时间。她知道郁家上门来拜访了,此刻郁落应该正在祁家大厅明亮的灯光下与其他人一起优雅地共进晚餐。
她们离得很近,可已经相距好远。
祁颂正用满是针眼的手背胡乱拭去眼泪,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她第一反应是祁勒又过来冷嘲热讽了。
可是不同于祁勒总是大摇大摆发出得意的动静,那脚步声轻而缓,像一声温柔的喟叹。
祁颂蓦地心头一颤。
在某份强烈的预感里,她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几乎要栽进碗里,有泪水晃悠进饭菜中。捧着碗筷的手都抖起来,有一根筷子因此跌撞到地上。
片刻后,头顶传来温暖的重量,有人抚着她的脑袋,动作珍重又轻柔。
郁落在祁颂身边蹲下,手顺着那柔顺的长发滑落,碰到对方的下巴。
轻轻用力,将祁颂的脸抬起。
少女曾经清亮的眼眸黯然,晃荡着如朦胧迷雾般的水光。眼眶和鼻尖都红通通的,可怜得如路边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
与她对视的那瞬,目光便惊慌而狼狈地逃走,喉间不慎溢出低低的呜咽。
不过没关系——
她要领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