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从来没有放弃自己。”
郁落一字一句地认真和女孩说:“不能分化不是你的错,也不会影响你感受这个世界。没有腺体和信息素你也能欣赏色彩和音律,能阅读写作,能踏遍山水只要你承认自己,你就是完整的。”
女孩愣愣地看着郁落。
不是她的错吗?
预检测完后,医生、朋友和亲人看她的眼光都骤变,让她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
而眼前这个漂亮如仙子一般的女人告诉她,这也是被允许、被接受的,她可以获得爱,并且还能给别人带去幸福。
女孩哽咽了一下,哑着嗓子问:“真的吗?”
“真的。”郁落说话时,像一个循循善诱的温柔教师,并天然具有令人信服的能力。
她缓缓解释:“普通人才不意味着不幸或不详——只是人们下意识排斥和自己不同的少数群体,并以此为正义。”
“所以”郁落说,“好好读书,千万不要放弃自己,好么?”
女孩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远去的一家三口。
她的脸颊淌着泪痕,拿着筷子的手里多了一张纸条,是郁落留下的号码。
——“如果你确定自己有做到始终不放弃自己,但因为别人放弃你而没办法走下去时,可以拨通这个电话。”
一只羽毛斑斓的小鸟啁啾飞过,翅膀擦过她的肩头,垂落的发丝因此拂动。
小鸟没有避她如蛇蝎,方才的女人也是。
那是不是,以后还会有其他人?
-
“你有不开心么?”郁落突然停下脚步,偏头问祁颂。
正陷在沉沉思绪中的祁颂下意识说:“为什么不开心?”
“担心你触景生情。”
郁落抬手抱过来,在她耳边轻轻说:“看到那个女孩,仿佛看到你当年可可怜怜的样子。”
她的语气带了淡淡的宠溺笑意:“也是眼圈红红的,被抛弃的小狗一样,让我捡回家。”
祁颂的睫羽轻扇,心情像被郁落的尾音勾着,掀起无边的怅然和绵软。
她穿书前的世界对普通人包容度很高,于是穿来后,她始终对原主曾经是个普通人,直到22岁才突然分化没什么实感。
她也不知道延迟分化在这个世界的发生几率是多少。
但是——男孩口中的“吃鱼籽会变普通人”、客栈老板提到女儿时闪烁的目光、女孩不被允许入镜和上桌,以及郁落说“普通人怎么了”后全桌微妙的安静。
如此种种忽地让她意识到,在这个已经超越“指纹识别付费”、“人脸识别付费”发展出“信息素识别付费”技术的世界里,在这个繁衍欲极强的社会中,没有信息素、也没有任何生育能力的普通人意味着怎样的歧视和水深火热。
是郁落把原主从中拉出来了么?
郁落说把原主捡回家,又是在原主几岁呢?原来除了那三年恋爱,她们之间还有更早、更深刻的羁绊么?
此时此刻,她前所未有地意识到——郁落和原主对于彼此的意义,或许远不止是三年的爱情。
她垂眸,看到女人一点莹白的侧脸,以及温柔似水的回忆神情。
心跳忍不住加速起来。
紧接着泛起一种酸涩的感觉,前所未有地汹涌,让她眼眶微热。
在这一瞬间,祁颂很不情愿、却又避无可避地意识到——
她在嫉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