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看别的地方,只匆匆扫一眼别处分明的肌肉,他腰侧上有着一块淡淡的淤青,青色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一看就很疼。
许初允又愧疚又心疼,被良心炙烤着,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江闻祈手指的动作微顿。
那三个字的吐息吹过肌肤,像羽毛挠过心涧,柔柔的,发痒。
“没事。”他终于开口,微哑的嗓音染上夜色的微凉,“你那么瘦,没多大劲。”
许初允没敢抬头看他,麻利地先用冰毛巾替他冷覆,覆完之后再拧开消肿止痛的膏药,用棉签小心翼翼地上药。
江闻祈微微低头,眸光落到许初允身上。
这个角度能看见她圆润的发顶,黑亮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脑后,用一根蓝色发带松松垮垮地系着。
白皙额头上还沾着一点灰,不知道是在哪个旮旯沾上的,侧脸的神态却极其专注,目不转睛,像在对待豆腐一样,手中动作小心翼翼。
一下又一下,轻轻擦拭着伤口,温柔又细致。
很久违。
那点清甜的果香又顺着她的动作蔓延过来,像半小时前一样,拼命地往他鼻腔里钻。
江闻祈垂眼,一些埋在记忆长河的碎片浮现,冰冷铁锈的腥气,成为被泥淖吞掉的一尊雕像。
与眼前的画面重叠。
动作间,有耳发滑落下来,轻擦过眼睫,许初允眨了眨眼,有些痒,却腾不出手来把发丝挽到耳后。
正勉强忍着,忽而有一点冰凉,极快地掠过额头,曲起的指节替她将恼人的发丝挽到了耳后。
许初允一惊,抬眼看去,然而动作的主人却没事人一样抽过一旁的湿巾,擦手。
瞥见她震惊的神色,江闻祈轻描淡写道:“你额头蹭了灰。”
许初允定睛一看,湿巾纸上确实有一点灰黑的污渍。
“……哦。”许初允应声,没问他为什么要替她挽头发,也没问他怎么看出了她被发丝挠得痒。
手中的药上完之后,她半蹲着后退了一小步,检查了两下,“好了。”
江闻祈嗯了一声,放下了衣角,许初允却不经意瞥见腰际上方的印迹,“等等……”
然而深灰色的居家服落下来,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你腰上……是不是还有伤口?”许初允迟疑着问。
“是吗?”江闻祈脸上没什么表情,态度似乎比方才要冷漠一些,“你看错了。”
他起身,将椅子推回原位,“睡觉吧。”
许初允跟在江闻祈的身后回房,路上途径电竞房,房门倏地打开。
江文柏没想到这个点走廊还有人,吓得差点跳起来,“哥,嫂子,你们这么晚还没睡吗?”
刚说完,江文柏就猛地反应过来,欲盖弥彰地捂住嘴,“对不起,我的我的,哥你们继续享受夜生活,我不打扰你们了。”
江文柏朝江闻祈暗示性地眨眨眼,火速关上了门。
从头到尾,一个说话的口当没给许初允。
许初允看了眼紧逼的房门,“……你弟弟好像误会了什么。”
“那就让他误会。”江闻祈不甚在意。
再度回到床上,也许是有前面上药的插曲,许初允意外的没有再紧张,很快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梦里都萦绕着似有若无的冷冽清香,让人很有安全感。
早上九点,许初允准时被设定的闹钟叫响。
起床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许初允许鬼使神差地伸手探了探身侧床单的温度,已然冷了。
也就是说江闻祈早就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