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柳韶:“那你呢?你落袋为安了吗?”
柳韶茫然?地眨了下眼。
等意识到女儿在说什么,她的面容立刻灰白下去,像一朵将近枯萎的花被泼了硫酸。
她怔怔看着眉眼冰冷的女儿,张开嘴又?闭上,像一只被扔到岸上的鱼。
过了一阵,才似找到自己的声音,哑声道:“妈妈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柳拂嬿冷笑一声。
“那你觉得,我这些?年?过得好吗?”
“被人堵在学校门口?的时候,艺考那天?被债主摔了画具的时候,被同学戳脊梁骨的时候。你觉得,我过得好吗?”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些?事情。
可此时此刻,压抑了多年?的愤怒和?悲伤,潮水般涌出心扉。
望着面前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只觉得无力?又?悲凉。
“你为什么永远都想不清楚?”
“生个孩子,不一定落袋为安。”
“可等孩子生下了,你再后悔,没有用?了。”
柳拂嬿麻木地诉说着。
她不知道自己说最?后这句话?时,听?起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只知道,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感,以及从童年?起就缠绕心头的阴影,再次席卷了她的灵魂。
柳韶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你说什么?后悔?”
她似乎反应了一会儿,才颓丧地垂下眼眸。
少顷,眼眶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面颊。
“……小嬿,妈妈没有后悔过。”
“妈妈确实有很多缺点……太贪心,太懒惰,容易被骗,让你吃了很多苦。”
“可生下你,妈妈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柳拂嬿毫无动容,冷声打?断她的话?。
“你以为,我那个时候年?纪小,就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
听?到她这么说,柳韶怔忡地抬起头。
那双媚态横生,却早已颓败的双眼,怔愣地看向了女儿。
“小嬿,你在说什么?”
见她这样,柳拂嬿很淡地笑了一下。
没有怒吼,甚至没有抬高音量。
语调冷淡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在说。”
“从记事起,我总是会做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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