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
“在浓雾里迷路的人不是阿拿,是我。”
是十八岁的温长龄。
自始至终,把她困在过去的都是她自己。
朱婆婆院子里的那株钩吻已经被连根挖掉了,地空出了一块,早上起来,温长龄看到谢商在空地处种树。
温长龄不认得:“这是什么树?”
“香椿树。”
之前被药倒过的花花已经恢复了精神头,在帮着挖土刨坑,爪子弄得脏兮兮的。
“为什么种香椿树?”隔壁林奶奶家院子里种了很多芍药和月季,荷塘街许多街坊都喜欢种花树,一到花期,满墙姹紫嫣红,能吸引很多来老街观赏的游客。
“吃过香椿炒蛋吗?”
温长龄点头。
谢商说:“种来吃。”
三月香椿打头,四月槐子尾,正是“吃春”时节。
温长龄再一次见到戴秋,还是在医院。她本来不想打招呼,就当陌路,戴秋却叫住了她。
“他应该没几天了,你去见见他吧。”
温长龄态度冷淡地拒绝:“我不想见他。”
相比上一次见,戴秋瘦了很多,她没化妆,脸色憔悴,整个人都失去了神采,像一株快要开败的花。
“他在等你,算我求你了,去见他最后一面。”
温长龄奇怪地看着戴秋,她无法理解戴秋的想法,为什么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低三下四,为什么非要她去见江城雪,仇人之间有什么好见的。
“他知道你和谢商复合之后就断了药,他的病断药等同于自寻死路。”戴秋已经哭到干枯的眼睛还是会湿,只要提到那个人,“他保释出来去找你的那天,原本的计划是带你一起死,你知道的,他是个有病的疯子。”
温长龄觉得好笑:“他没带我一起去死,所以我就要对他感恩戴德是吗?”她不会共情罪犯,她只知道她的阿拿孤单地死在了狱中。
“你知道他的过去吗?”
“我不想知道。”
不管江城雪的过去是什么样的,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他用酒瓶子玩了一个恶人游戏,选中十八岁的阿拿当了替罪羔羊。
温长龄直接绕过戴秋。
“去见见他吧。”戴秋哭着说,“他说,想让你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这四个字还是说服了温长龄。
江城雪在ICU,望背山上爆炸的赛车几乎震碎了他的脏器。
温长龄走到玻璃前,没有进去,门口守着警察,江城雪醒着,他浑身都是管子,却没有躺着。他在等她,等了三天,从他醒来开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