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添西于是直接拿出平板,用电容笔在新建立的页面间勾勒线条,寥寥数笔便绘制出白色的巨塔间,穿行着一个天使般的男孩,男孩的眼睛很明亮,眼睫毛很长,宋添西换了几次笔刷,才将男孩的眼睛画得水灵剔透,映衬出的光彩里映衬出层层叠叠的白线。
宋漂亮意犹未尽地回来,一脸的从容祥和。
宋添西立刻问他,“铁公鸡今天在庙里出了大血吧?”
宋恬希立刻捂住他的嘴说,“佛家重地,可不能随便谈论金钱,佛祖不喜欢听这些俗的,那些都是布施。”
宋添西瞧他一脸真诚,愈发逗笑说,“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建议带你来这里真是太对了,你已经找到了心灵的故乡。”
宋恬希从小跟着唔苏进庙拜佛,见惯了傣族人对神圣寺庙的膜拜之情,皆是由衷而发的。
突然问道,“你进庙这么长时间,好好地进殿拜佛了吗?”
宋添西将平板上新绘制的图给他鉴赏,“还没有。”
宋恬希立刻推着他的后背,“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进了庙一定要上一炷香的。”
“可是上香以后,还得来还愿。”
宋恬希捶他,“你不要许太夸张的愿就好。”
从宝鹿寺出来,沿着山路转向往南的山麓,远离寺庙的半山腰间,两人又坐着缆车下山。
透明的车窗为了更好地将景色收敛入眼底,都是采用通透视野的有机玻璃,脚底的枫火一层层的堆叠着,在徐徐秋风中如同火烧的云浪,一点又一点吞没了整坐缆车的天与地。
宋恬希平静地趴在车窗前,于是这些散发着璀璨的红色逐渐转移到了他的面孔间,笑涡里。
远在高处的白色山寺仿佛被火焰拱在最高,吞吐着人间凡尘,形成一波波红尘烟霭。
宋恬希突然拉开口罩说,“其实我的胆子特别小,我害怕雨天打雷,害怕夜里一个人睡觉,害怕孤独,害怕别人会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待我。”
宋添西对他做了一个手势,请他继续在美景面前剖析自己,而他则掏出平板,又在上面画了一簇簇熊熊热火。
可能是进入佛寺总会使人的情绪与心情放空,心灵得到片刻的安宁。
宋恬希双手捧着脸,看窗外晚霞与枫林互相燃烧。
“我上高一的时候,其实遭受过一次霸。凌,当时班级里的三个男生把我堵在厕所里面,脱掉了我的裤子。”
宋添西手里的电容笔一停,“然后呢?”
宋恬希耸耸肩,“他们说原来我长着跟他们一样的东西啊。”
“再然后呢?”宋添西的眉毛微蹙,浓重的阴云笼罩在他的眉宇之间。
“这样的情况,你有跟老师反应过情况吗?”
宋恬希没有接他这个话题,而是接着说了另外的一个结局。
“我尽量减少了饮水的次数,保证每天不用到学校上厕所。”
宋恬希微微叹口气,“因为这件事情,我有点害怕男生,总觉得他们从我身边路过的时候,那种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刀子一样。”
“所以我只跟女生玩,女生柔软、善良、和气,高三的时候我愿意每天都浸泡在舞蹈教室里,跟小姐妹们不停地练舞又练舞。”
宋恬希的话题开始散漫,与他的眼神一般难以聚焦,“所以我总是自以为开朗、热情,其实我早都给自己打造了一个看不见的茧壳,在里面寻求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