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宁生与梅晟没有打过交道,却是常打照面,晓得他素来如此,倒是并不挑理,看了书桌上摊开的书本,犹豫了一下道:“有件事想要麻烦梅兄,有一弟习字,正寻合适的字帖,听先生之前赞过,梅兄的柳体已初窥门径。要是梅兄方便,请梅兄帮忙抄本字帖。”
“不麻烦!三百文。”梅晟看了梁宁生一眼,心中不由疑惑。
梁宁生是官绅人家出身的子弟,什么样的字帖寻不到,要他一个小廪生的字帖?不知这番折腾,所为何来。
梁宁生听梅晟的话,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这梅晟还真是出乎人意料,有几个读书人愿意将铜臭挂在嘴上的。就梁宁生接触的读书人,一个一个的都将清高挂在脸上。
梅晟因性子冷淡,给人的感觉也是带了几分清高,眼下却是接了地气了。
这样一想,梁宁生又觉得梅晟不错了,拿出钱袋,摸出一串钱做了定金,便笑眯眯地告退了。
梅晟将梁宁生送到门口,实想不通他的来意,便也撂下不想,继续抄书。
梁宁生则是直接出了县学,回镇上家去了。
“那梅小秀才怎么样?”梁娘子已经等的迫不及待,见了儿子回来就连忙追问。
梁宁生道:“原还以为是不通世情的书呆子,如今看来倒是更难得,只怕日子过得苦了些。”说着,讲了自己请梅晟写字帖,梅晟直接提钱的事。
梁娘子闻言,不由咋舌:“不是说乡绅人家么?还有廪银呢,怎么还愁生计不成?”
梁宁生道:“早听说他给镇上书铺抄书赚润笔,想来也真的了,不过他在县学吃,穿的也简朴,也很少出来吃酒应酬,当是预备明年乡试的银子。”
“可怜见地,也是个命苦的!”梁娘子早晓得梅晟父母双亡,跟着祖父、叔父一家过日子,才这么一叹。
梁宁生却是觉得刚好,梅晟前途正好,梅家靠不住,袁家不出面,要是成了妹婿,梁家供着就是。
就算梅晟最后进士无望,只要考上了举人,梁家就不吃亏。
要是等到侯府那边插手妹子亲事,谁晓得是什么人家。如今侯爷安排金庄头给妹子置嫁产,不会少了,供个读书人不算什么。
梁娘子既满意梅晟家中人口简单,又担心他失了父母教养偏了性情,道:“别的都不算什么,还是多打听打听,人品最最重要。”
“同窗一年,除了钱财上略在意些,不曾听闻有不足之处。”梁宁生道。
梁娘子想了想,道:“那再打听打听他家里,看看长辈都是什么品行,就能估得差不多,还有族里的风气也打听打听,总要妥妥当当才好。”
梁宁生听了,倒是想起一件事,道:“影影绰绰的,好像听人提及梅晟的族亲被人告了,初十就要开审。”
梁娘子立时皱眉道:“那了得好好打听打听,要真是作奸犯科之事,这亲事还得再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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