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逃不掉的噩梦。
“我真的会改,我只是太笨了,你就教教我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沈禹州吃定了她,将她堵在角落里避无可避,“你说话啊,你不要这样子……我要的是会说会笑的林宝珠。”
他抓起她的手贴在脸上,“不然,不然你再打我?你看如何解气,尽管打!”林宝珠暗自使劲儿,他也死死钳住她的腕,“你说话啊!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他手里握着她生命中最重要之人的性命,林宝珠哪里还敢放肆,这些话听着只让人胆寒,她缩回手,纤弱的身子抱成一团,雪白的脸埋在膝间低低啜泣。
沈禹州不知道自己方才的模样有多狰狞可怖,直到林宝珠哭了,他才罢休,跌坐在她跟前,前所未有的茫然无措,与兵荒马乱。
林宝珠彻底失了斗志,一路上被迫与沈禹州同吃同睡,起初还会反抗,再到后来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没有反应,宛如一只提线木偶,黯然失色。
这不是沈禹州喜欢的宝珠。
他尝试各种花样讨她欢心,每次回应他的只有沉默,莫说动手打他了,话都都少说,期间他气不过,又拿楚怀安威胁她,林宝珠就像听不见似的,只望着窗外。
她什么都看不见,为何还要望着窗?哪怕失明了面对着他,都嫌恶心么?
沈禹州终于不再逼她说话逼她笑,回宫后,面对李内监的询问,只说皇后是病了,从前的昭阳殿也不让住了,差人将她的东西搬进凤仪宫。
陪在她身边的还是原来的云画云棋,两人终于等到她回宫,脸上皆是笑,“恭贺娘娘入住凤仪宫。”这可是皇后正儿八经的寝宫,前朝覆灭后,经过翻修,竟比从前还要气派三分。
只是可惜,娘娘看不见。
云画识趣地不提此事,扶着林宝珠的手,“娘娘小心,注意脚下。”搀着她迈上阶梯,一步步走近寝殿,后头紧跟的是皇帝赏赐,光是珠宝器玉就有足足十四抬箱笼。
云棋在旁解释,“陛下说了,娘娘才是南梁当之无愧的宝珠,这些给娘娘做陪衬,是它们的福气。”
林宝珠仍是不发一言,回宫这些日子,她每日都在沉默中度过。
云画云棋面面相觑,默契的不再提陛下,直到晚间沈禹州过来探望她。
林宝珠终于开口了,第一句话却是要见李青松。
沈禹州下意识又要往别处想,可他答应过了,不能再惹她不快,便顺着她的话说:“正巧,我要唤他过来给你看看眼睛。”
他安慰自己,只是为宝珠医治眼睛罢了,唤来李内侍让他去请人,两人隔着一张茶几坐在罗汉榻上,再没有第二句话。
等她眼睛好了,大抵心情也会好起来吧。
沈禹州一瞬不瞬盯着她,如此宽慰自己,只要时间长了,他一定可以感动宝珠,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心。
很快李青松被禁军押着带上殿,林宝珠看不见,却听得到镣铐铁链互相碰撞的玎珰声,当即坐不住,眼圈红通通的,“李大哥……”
她看不见他此刻胡子拉碴的模样,李青松没来由松了口气,“宝珠……妹妹。”她既视他为兄长,他便尽一个兄长的责任便是,“你似乎又瘦了,南梁皇帝没给你饭吃么?”
他瞟了沈禹州一眼,满是挑衅的意味,“早先还信誓旦旦保证会待她好,如今看来,南梁陛下说话也不算话嘛。”
碍于林宝珠在,沈禹州没有发作,只问他,“皇后的眼睛可还能治?”
“能。”李青松斩钉截铁回答,哪怕不能,他也会为宝珠寻到法子,“只是不知陛下舍不舍得了。”
沈禹州终于拿正眼瞧他,“需要什么,直说便是。”
“宝珠妹妹的眼睛此前已经哭瞎一回了,这次是同样的原因,只怕这双眼睛是不能用了,需得有人愿意换一副眼睛给她。”李青松说起换眼睛的事,语气轻松无比,“只是被换走眼睛的人注定要瞎一辈子了,恐怕没有哪个人愿意做到这个地步。”
沈禹州不是自诩深爱宝珠么,正好给他一个机会证明他的真心。
李青松唇角玩味,直视着他,要将他每一寸表情变化都刻在眼中。
沈禹州没有半分犹豫,“就换朕的。”
是他亏欠了宝珠,是他害她瞎了两回,他该赔上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