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说,他不喜勉强,到底还是勉强了一回。
“别哭了。”
粗糙指腹在她脸上来回擦,却怎么也擦不完。沈禹州实在见不得她落泪,原要安慰,却鬼差神使的,恶狠狠威胁:“再哭,今夜我便不走了。”
阿娇果然止住泪,半点抽泣声都不敢有。沈禹州一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她已厌恶自己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知何故,竟越想越怄,于是他又一次言而无信,在她房里用过饭后,径直躺在她身侧入睡。
兰亭里,褚清兰约了沈念如和苏婉容一同用饭,饭菜已热过一回,仍不见沈禹州出现,便差人再去请,前来回禀的小厮说:“二公子用过膳歇下了。”
“歇下了?“
褚清兰看了眼天色,眸中怅然。往常沈禹州都是子时才歇,如今,他连一起吃顿家宴也不愿意了吗?
沈念如道:“大嫂嫂别急,兴许哥哥是忙过头忘了,我去看看。”
说着便快步往松鹤院去,两院仅一墙之隔,倒也不费什么脚程,沈念如一直来去自如,这次也无人阻拦,去到主屋发现里头确实灭了灯。
沈念如敲了敲门,“哥哥,你睡了吗?”无人回应,又敲了几下,有巡逻的侍卫提醒:“公子今日没回屋。”
“那他去哪儿了?”
“好像……是去小夫人屋里了。”
沈念如当即如炸了毛的猫,“什么?”
阿娇这个狐狸精!
她气冲冲就要往角楼去,走了两步,想起前阵子沈禹州的训斥,又收住步子,此时若是去闹,哥哥必然大发雷霆。
思忖着,沈念如回兰亭去了,面对二人询问,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哥哥歇在阿娇那儿了。”
“那个妾室?”苏婉容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乍红乍白,似羞似怒。
她在沈家小住月余,不久前已立了婚书,两家联姻板上钉钉,消息早早便传到沈禹州耳朵里了,他既答应今晚赴宴,想来应当是要趁此时机同她表明心意,应承这门婚事。
来的路上,苏婉容幻想得很美好,却没想到现实里,自己等来的竟是这个结果,简直就是毫不掩饰的羞辱!
苏婉容教养再好,这会儿也是坐如针毡,索性借口身子不适,当夜便离了府。
原想请的人不到场,这顿饭也失了意义,褚清兰看向沈念如,忽然捂着小腹,“念如,我、我好像胎动了……”
沈念如只是个尚未出阁的大小姐,哪分辨得出真假,马上慌了神,大声嚷嚷唤人去请大夫。
兰亭乱成一锅粥,奔走吵嚷的声音自然传到隔壁的松鹤院。
此刻沈禹州正拥着阿娇,嗅着她独有的淡淡体香,浑身放松,很是享受眼下的宁静温馨,并不打算理会外头的动静。
只是四下安静,外头的喧嚣便格外清晰,他听到有人叫嚷:“不好了!大少夫人晕过去了!”
黑暗里,沈禹州登时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