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望着细雨中跪在青石板上的小小身影。
身影虽小,脊背却挺得笔直。
看着自己的儿子,再看看沈禹州,许氏忽然有一瞬心软。
她给了一锭银让他为母亲收尸,随后把两个孩子带回府。
沈禹州早熟,小小年纪便心思沉,来到沈家一直都很规矩,一个人照顾妹妹之余,每日都刻苦读书习武,很快便赶上了无忧无虑的沈彦州。
平日对她也算客气,碰面时便会如今日这般唤声母亲。
但也仅此而已。
许氏至今都不清楚,沈禹州对她们当年的恩怨了解多少,反正这些年两人维持着表面平和,井水不犯河水。
倒是沈彦州同这个弟弟关系亲近,宛若亲兄弟一般。
可是后来……
唉。
锦衣卫临时传了消息,沈禹州外出一趟,再回到松鹤院已近子时。
洗漱后才想起自己似乎吩咐过什么,又披上外衣去了小厨房。
走近了,里面果然还亮着灯。
阿娇没见他回来,不敢擅自离开,面前的小火炉还温着松针酒,正咕咚咕咚冒泡泡,阵阵酒香飘散,盈满整个小厨房。
她就坐在小马扎上,抱着膝盖昏昏欲睡。
沈禹州下意识放缓了脚步,取过帕子将温过头的酒端到桌上。
阿娇睡得迷迷糊糊,身子前倾,险些栽下去时惊醒了。
睁眼便瞧见一道白色身影坐在窗框上。
一腿落在窗外,一腿曲着,三两指拎着酒坛,闲散地搭在膝上,白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披散下来,衣袍松松垮垮,露出一片结实的小麦色胸膛。
银月倾洒而下,在他周身镀了一层朦胧冷清的光,一派慵懒闲适。
察觉到她醒了,沈禹州转过脸,向来幽深锐利的凤眸带了几分迷离。
“过来。”
阿娇抿了抿唇,刚拖着腿要动,对方又忽然制止她,“算了,你就坐那儿别动。”
“……”
他,应是醉了吧?
沈禹州皱起眉,“在想什么?”
阿娇一惊,“没、没什么,在想这么晚了,公子怎的还未入睡?”
沈禹州显然不信,鼻孔里轻哼一声,仰头又灌了一口,香醇的**划过舌尖,润过喉,落入腹中,烧得一片火热。
大抵是醉了,有些摇摇欲坠,溢出的酒液顺着他棱角分明的唇淌下,又划过突起的喉结向下,胸膛瞬间被酒水浸润得发亮。
阿娇呆呆望着他俊秀的侧脸。
沈禹州晃晃悠悠地翻下来,阿娇瞧他喝多了,还是上前扶住他一侧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