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兰道:“娘娘且等着,奴婢这就去跟盛公公说一声。”
秦婈虚虚道:“先别去。”
竹兰不解道:“陛下上朝前,一直守着娘娘,走时还不放心,特意交代,只要娘娘醒了,立马过去通报。”
秦婈想起他那张脸,手不由放在小腹上,一字一句道:“叫几个人去坤宁宫守着,谁也不许进,就说我要静养。”
竹兰楞在当场。
萧聿甫一下朝,就朝坤宁宫走去,可坤宁宫不仅楹窗紧闭,门口还多了两个小太监。
萧聿蹙眉道:“怎么回事?”
竹兰和竹心谁也不想传达皇后的话,暗地里你推我攘,最后还是竹心硬着头皮行至御前。
竹心捏着指腹,轻声道:“回禀陛下,娘娘今早儿醒来后,仍是腹痛不止,说是要静养这才让奴婢们在外守着。”
“静养?”萧聿脸色一沉,冷声道:“她还说什么?”
竹心斟酌好半晌,才道:“娘娘还说陛下劳心朝政已是辛苦,不必日日来瞧她,不然见您着急,娘娘更急,这一急肚子就该更疼了。”说完,竹心感觉自己三魂飞了两魂。
晌午的太阳,斜斜打在皇帝僵直的背脊上,
盛公公冷汗都下来了。
这话听着还算过得去,可细细一品,直白点,那就是——臣妾瞧见陛下就腹痛难忍,若为我好,就别来了。
盛公公眼看这位刚打了胜仗的九五之尊被皇后关在了门外。
萧聿空握了一下拳头,转身离去。
皇后一连几日不见人,萧聿也不敢硬闯,他知道她的腹痛不是装出来的,也知道她这会儿是真的不想见他。
至此,紫禁城的气候一分为二,后宫柳叶吐绿,春意盎然;前朝却是寒风凛冽,严冬腊月。
虽说皇帝也没真的迁怒于谁,但看人的目光,却是跟要抄人家似的,这两日来养心殿的大臣,无一不战战兢兢。
养心殿外。
青衣小太监拿着香料正准备进去换香,被盛公公叫住,“慢着。”
小太监道:“怎么了公公?”
盛公公蹙眉道:“咱家怎么教你的,里面什么天儿还瞧不清楚吗?还往上凑呢?这两日你少在陛下跟前儿晃,溜边儿。”
小太监点头,又低声道:“公公,陛下到底怎么了?”
盛公公敲了他一下,“这是你该打听的吗?”
小太监道:“公公恕罪。”
傍晚时分,盛公公推门,本想问句可要用膳,却见皇帝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那被开了锁的木箱上。
看着那木箱,盛公公也是悒悒,皇后闯入养心殿的当晚,他便派人给皇帝传了信,却不想皇帝先一步回了宫。他一路小跑准备去坤宁宫门前提个醒,可那时皇帝早已丢盔卸甲,投怀送抱。
哎。
盛公公走过去道:“陛下可要用膳?”
萧聿顿了一下,道:“用。”
用过晚膳,批过折子,已是亥时,萧聿从养心殿出来,脚底生魂,自己走到了坤宁宫。
守值的宫人躬下身道:“陛下万安。”
夜风浮动,檐角上的灯火摇曳几瞬,把男人的身影被拉的老长。
竹心连忙走出来,“奴婢见过陛下。”
萧聿沉声道:“皇后如何了?”
男人的嗓音一如曾经那般低醇入耳,不轻不重,倘若里面的人没睡,该是能听见的。
“回禀陛下,娘娘刚歇下。”竹心听着皇帝微弱的叹息声,不由多说了两句:“娘娘胃口好了许多,晚膳也用了不少,宁太医说,暂且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