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陆一丝一丝处理得细心,又嘱咐换药时间过后,最终轻声说了一句,听闻玉颜膏可修复疤痕,不出三月,必定再现无暇。
“嘁。”崔清嗤笑一声,不做多言,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什么事都瞒不过上头的,赵陆知道自己佯装打扮后,去问铁骑营火轮机的事,已经被几个高层知晓,她一路都在琢磨,这事儿怎么就和皇家密事有关系呢?
贾政送给宝玉看的那本《新制诸器图》,瞧着应当是工部的必读刊物,宝玉不感兴趣,塞在了书房的最边角上。倒是叫自己过了个眼瘾,只是如今想细琢磨那个火轮机时,外头的书铺也走遍了,却没见着同款。
早先她只当是工部的内部读物,现在看来,不止是孤本,也许还是禁书?否则,该如何解释崔清那句皇家密事。
“六儿,听说崔校尉乃是家中旁支,至今没有家室。”胡君荣与她一前一后走在回去的路上,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赵陆随口答应,“没有就没有呗。”
难道还想去给上司的做媒人?拉倒吧,三姑六婆最招人讨厌了。
不知是巧,还是不巧,崔清脸上贴着块布帛,连夜出门见了冯正平,两人说起自行车一事,转身就见东宫进门,身后还站着穆家那位小王爷。
小王爷见了崔清颇有些嬉皮笑脸,上来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云云。
崔清咬了一口后槽牙,夜风清凉,烛飘焰舞,同时抽剑的声音响起,随后院子中多了两道银电交织。
剑气纵横,衣袂翻飞,来回百招之后,场面进入了僵持状态,此时穆小王爷纵身上树,嘴里喊着甘拜下风,神情却更加欠揍。
东宫长叹一声,在他的尾音之中,崔清的剑花挽上枝头,穆小王爷的剑锋一挑,电光火石之间落了空不说,本应撤回的手臂被一个刁钻的角度卡在树杈之上,进退两难。
而那柄长剑若再进一寸,便是经脉俱断。
“王爷!”
“崔大人!”
两边的惊呼声四起,众人纷纷上前,连东宫也挪了两步,重视之意不言而喻,这场找脸子的比试显然已经达到了目的。
崔清收回长剑,一手扶住穆家小王爷的手臂,笑吟吟道:“哎呀,区区比试,权当乐呵,承让!”
让来的脸哪里有自己挣来的脸结实,冯正平震惊似乎不少于东宫,但还是佯装瞪着崔清道:“崔校尉,不得胡闹!”
点名了崔清的身份,意思是大拿还没有出手呢,咱们西大营不逊色你们边军。
“不关崔大人的事。”穆小王爷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刚才是我有些走神了,京城真真乱花迷人眼,叫人不似边城那般时时刻刻警戒……”
到底还是年轻,自己给自己找起台阶来还不算熟练,不过众人意会之后,缓和几句,一时间便有酒菜上席,歌舞入场,混乱变成了融洽,变成了把酒言欢。
将领之间,面和心不和,是天子最爱见到的局面,但水颐还没坐上那个位置,眼下只担忧内部起了龃龉,往后谋大业时不好共进退,便比从前多了两分温和,努力消除屏障。
崔清定定地看了众人片刻,突然插言道:“殿下,可还记得当年姚关一战,听闻将士们过江之时,为了断鞑虏的后劲,不得不将缴获的战马投江,可惜至极。”
说起这个,要叹息的人可就多了,鞑虏蛮族别的长处没有,养牲口那真是天赋异禀,战马的个头总要比中原的高出去一截,谁看了能不眼红?
东宫聪慧,结合最近的事,眉间一挑,笑道:“你那自行车就是做成四轮,也得两个脚去蹬。”
“殿下莫要冤枉我,我岂敢践不实之言?可无论如何,牲口不如死物可靠,此物若是能加上火轮,再将形状做大,而后将将士们囊括其中,岂非战无不胜了?”
虽然不知道那小大夫是从何处知晓《冬官记事》这类禁书之内容,但崔家对于先帝封存工事奇门技法之举,历来颇有微词。
如今新旧交替的当口,崔清觉得自家的机会到了,男儿生当带吴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