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外伤尤其感兴趣,因为不用背长篇累牍的方剂药性,不用日积月累的从脉象里学到细微的差别。也唯有专攻外伤,五年后她才有机会在太医院抢得一席之地。
赵陆点点头,小声凑过去,“昨晚用的,用在人身上了,胡叔晚上下值随我去看看这人可好?”
绮霰到黛玉府上,见到的就是宝玉身着中衣,侧躺在榻上,手中抚着一枚天青色的玉如意,眼神直愣愣的对着帐幔发呆。
昨日泡来做晚饭的红薯粉根本没动,看来自己出门之后二娘也不会在家吃饭,你说说,这以前在陈家过的是什么日子!饭都不敢吃!
怕她节省,赵陆提前便开始安排,“每天两顿饭,早上那顿咱俩一人一个鸡蛋,然后我去上值,你去买肉,晚饭就是蔬菜素炒一份,可以将肉加进去也可以单独做肉,这是钱。”
通通交割给了二娘。
他一早进宫,水米未进,又惊逢噩耗,一时间不免周身劳累又精神恍惚。
至于皇帝要治宁国府私通外臣的罪过,她更是早有预料的,什么罪名不打紧,最重要的是天子要治臣子的罪,臣子早晚就有罪的。
她特意强调,秋日里吃辣子鸡丁,浑身都暖洋洋的,再舒服不过了。
嘶,赵陆顿时也反应过来,“现在府上必然乱成一团,要不你别回去了。”万一再被赖尚荣那厮缠上。
小棚子遮和风细雨行,昨夜那样的暴雨就挡不住了,锅里满是落叶和积水,再加上混浊的井水……若不是二娘提前存了一桶水,早饭险些吃不上。
见绮霰前来,只当是林妹妹安排的,便戚戚然道:“你来啦,叫你伤心了,真是不该。只是我刚做了个噩梦,有些害怕,绮大姐姐陪我坐一会儿吧。”
<divclass="tentadv">他不好将梦见老太太远行的事说出来,老祖宗今日八十大寿,自己没能前去,就已经十分不妥,哪里还能在喜日子里说丧气话呢。
胡夫人惊诧与夫妻之间的默契,更是对赵陆的缝针之法赞叹:“今儿一整日我都没敢错眼,那样的兵行险招,就怕发起热来我没法子,幸而你也来了,我俩心也安了。”
与此同时,贾府之中老太太过身,孙子和外孙女儿都不在床前就算了,甚至贾政这个亲儿子都被大雨困在城外的庙上,连最后一眼也未曾得见。
直到周瑞家的上前顺毛捋她的胳膊,才惊觉自己说了不少狂悖之言,但覆水难收,只好一福身,出去操办起旁的事来。
然而绮霰想的是,昨夜风高雨急,宝玉自来胆小,这样的时节都是要三个丫鬟值夜才肯安睡的,他也不晓得遭了什么罪!
其实若不是不允许外人与军营有密切来往,她还真想去西大营做助手,那帮糙汉子外伤频繁,是积攒经验的不二之选。
……
细皮嫩肉的少爷,简直就是最佳观测人,又是在兔子身上试了好几回的,把握不多,七成足矣。至于留疤,反正后腰上,又是男子,他自己也看不见。
贾宝玉当然来不了,除非有人去抬他。
兔死狐悲?那贾家后辈不济,最大的官儿都没做上正三品,荫封的爵位不过是空中楼阁,和咱们这些做实绩的臣子可不一样。
诚然,老太太八十撒手人寰,说出去也算是喜丧,因此贾政觉得家中子嗣悲切才算真真孝顺,不是要糜费图好看的意思。
只见她惨然一笑,对贾政面带惧色不假,可语气却淡,只道:“当年我家凤哥儿夙兴夜寐,蓉儿媳妇过身时单是上香濡油,挂幔守灵,供茶供饭的就足安排了四十余人,如今老爷出任归家,也该了解一下家中生计如何,否则还当是我们私吞了呢!”
不过浅薄的夫妻情分显然不够支持王夫人对他的理解。
绮霰:“啊,应该是吧。”
既然你们觉得贾家这样的罪过抄家太重了,那不如大家都掏点钱,将士们前线拼杀,没有奖赏也该好好吃几顿饭吧。
次日,朝堂上便没有再提此事的。
不过水颐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可进宫给皇后请安时,却莫名有些心慌,尤其是路过贾元春的宫殿时,原本进去透个信儿的冲动蓦然被压下去。
算了,妇人之见,她知道了不过是徒增伤感,她是后妃,怎么也不会慢待到她头上去的,大不了日后自己多照拂一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