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中老头儿想法的赵陆喜滋滋趁着胡君荣休沐,拉着人往南市而去,准备给自己添个坐骑。
还不用老牛受罪,只需要将牛车收拾得干净体面点儿就行,这钱不赚白不赚。
说着又开始给夫妇二人算账,一头成年的驴品相再好也不超二两银子,算上嚼用也就头一年跟打车差不多,而驴的寿命一般在二十年,终身保养费用不过是一口吃食,后续使用费用锐减,当然买驴划算。
胡君荣夫妻两个乐不可支,直言真是有钱没地儿花,这老马拿回去肩不能扛背不能驼的,可真真是祖宗,便嘱咐赵陆不要吃这亏,又问,
“小六儿想买什么样的?牛还是驴?”
眼下只能这样了。
果然,熟悉环境了之后日子就好过了。更何况,胡君荣既不教赵陆沿医问药,也不要求她学什么,只说王太医说了,一切全靠她自觉。
绮霰见状,打趣道,“怕被你看见他红眼睛呢。”
“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看着自己的新上司胡君荣,赵陆将膝盖里的‘跪的容易’抽了出来,那是两片月事带打折缝合,做成的一条护膝。
只是……一想起贾环,赵陆忍不住‘腾’地泛起满背毛毛汗,那细碎的宝石盆景,她实在是狠不下心扔掉,如今正大喇喇的躺在空间里呢。
“哎哟,忘了告诉你,咱们被派了新差事。”说着,就将六月二十这日去西郊大营的事儿给赵陆讲了。
从书吏手中接过文书,一式三份的做了档案,赵陆拿着一张多了太医院钤印的文书,宣告自己正式成为太医院的……临时工。
不过这些赵陆一行人都看不见也听不见的,根本无人在意。拉着自己的新‘车’往回走,手里一把萝卜青菜叶,时不时给驴喂上一口,还没到家,人驴感情就热络了起来。
看着呃呃叫唤的驴子穿了鼻环连成一串,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在够头顶的树叶。
“……”
霎时间,周围人苍蝇似的围上去,你一言我一语的报价,各个都是势在必得的模样。
但她想得开,王济仁那老家伙可能是想看她还会什么,稍显油腻一点的想法就是:他们必定是想从自己身上学点儿东西。
赵陆的嘴角不期然地翘起来,侧头对陪着胡家夫妇的牙人说,“能不能再便宜点?”
或许还不止贾府。
呸!
二两银子都舍不得的穷鬼。
只胡君荣还没说完,就听一旁竞价失败的贩子哂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老马,这马乃是军马,正是当初镇国公牛老大人骑过的汗血马的后代!”
她已经幻想起自己骑驴上班的景象。
刚进市场,就见一匹老马呼噜噜的被几个壮汉制住,牛鼻子抵在大树底下的石墩子上,昂昂喘着粗气不说,后蹄更是不住地蹬地,想着起身再战。
牙人不晓得小丫头心中吐槽他,只一味地对着胡君荣赔笑:“大人,这可是关中驴里的优良个体,性格温顺不说,您瞧它眼大嘴齐,尻斜肋圆,再看这腿,结实的嘞!卖家若不是今年粮食不继,二两银子都未必舍得卖呢。”
学医这种东西,在没有正统医学院之前,都是祖传的手艺。赵陆就快十一岁了,培养窗口期在这些老东西眼里早就已经错过,所以只能以五年为期,看她的上限在哪里,走定向学习路线。
走了一圈,赵陆盯着满街叫唤的牲口,想入了神。太医院里的地位自然是有高有低,每日来上班的众人的坐骑也各不相同,条件好的坐轿,更好的骑马……
该死的皇权时代。
反正新成的医书就堆在哪里,随便你看。
六月十九,乃是是观音诞辰。因着佛家在本朝很吃得开,那一套芸芸众生的说法也得人待见,是以这天沐浴斋戒已经成了一个定例,自然而然的,这日休沐也就成了定例。
赵陆掰手一算,等于每天什么也不干,一进一出就先看着车费二三十文花出去,太医院月休六天,一年车费就得五六两银子!
见几个要哭不哭的,赵陆忍住了话头,一挥手,便转身爬上了马车。心中对着绮霰默念: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往后于道各努力,必会千里自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