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样,递到贾政手上。
贾政目光如炬,扫过那歪歪扭扭的图纸,“你事先了解过了?”
“对……”林之孝心有不安,连忙送出个马屁:“内院出入的东西,为安全计,奴才都会留心。”
贾政没再继续追问,但心中添了许多遗憾。虽已经从工部出来了,但在此之前,他其实还抱有幻想。
熟读圣贤的大家子,幻想着出将入相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老太太见气氛古怪,她听了始末,因问道:“咱们家也是有工匠班子的,政儿既然觉得她有才,为何不送到工匠班去?”
世家大族,府上的奴婢下人有所擅长是一件好事,若是可以,定向培养之后送到合适的位置去,远比一个单纯伺候人的奴婢下人要值钱得多。
“到底是个女子家,只怕当不起大任,先看看再说。”话没有说死,但还是那股文人清高的臭味儿还是流露在外。
老太太面上不显,心头却哂了哂,遂揽着她的宝贝疙瘩不再搭话。
却说那田妈妈从水里起来,叫老太太在千里镜里看了个清楚不说,还眼睁睁看着云珠利用这什么烟雾弹在主子们面前挂了号,心内又恨又气,到底是没完成赖大家交代的差事。
都说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虽有些波折,云珠还是如愿以偿地抢了六亩三分地的水塘,看着刻印过了大小尺寸的牙牌落进手中,她就暗自闷笑。
“管事的说了,不可以改变院子的外观,每年要听园林匠人的指导,去打理荷塘。”掰着手指头与小红说着三月采叶,五月俢花,待到十月后才可以挖莲藕,湖中的锦鲤不能碰,其余虾蟹按时节可以捕捞……
小红兴致缺缺,云珠说了半天,见她还是垂头丧气的,因问:“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红想了想,叹了一口气。
二老爷自来严厉,她今日口无遮拦的样子恰好落在人家眼中,定是叫二老爷不悦了。
<divclass="tentadv">她心中嘀咕,想要补救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她爹在大管家的位置上,会不会因为她这个女儿叫别人嘲笑?因此想了想对云珠说道:“往后我还是不要出院子了吧。”
原来是为丢脸事耿耿于怀。
“二老爷连亲生的儿子也看不惯呢。”云珠揽着小红的肩,轻声安慰道。
府中众人都知道,贾政是面寒心冷规矩大,没被他叱过的下人是不完整的。不过有一宗儿好,他从不体罚下人,骂过了就过了。
他只体罚贾宝玉。
小红听了,脑海中想起宝玉挨打的那些日子,噗嗤一声,抿着唇正要说话,却被外头的热闹打断。
“怎么了?”
“去看看。”
两人动作利落,迅速将茶水房收拾了,一抬脚往吵闹处寻去。
荷塘里的白烟尚未完全消散,甚至四下弥漫间,不知不觉连怡红院身后的水渠假山间都溢满了,女使下人行走其间,如梦似幻。
“的确是仙气飘飘,我还当你收那些烛泪来做什么,真是妙。”小红小声道,见着婆子压着几个下人往外带,两人俱是一头雾水。
怎么?圈地打起来了?
恰好宝玉自外而来,嬉闹了半日,脑门子上亮晶晶的,两人又忙去帮着提水为他梳洗,谁知宝玉见了云珠,便不顾麝月等人,点名要她上前伺候。
几个丫鬟围绕他擦拭着头发,就听宝玉一忽儿问滑板车,一忽儿问烟雾弹,听着听着却又开始出神,目光直愣愣地看着窗外洒扫的丫鬟。
尽管云珠将采瓦上霜和烛泪的过程说得妙趣横生,宝玉也依旧难掩呆愣,不大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