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世维虽已辞官多年,可在京中也还有几位熟识之人,更有当初与他在翰林院共事过的官员,有些已经是官居要职,而他离开京城时就只是一个翰林院的学士。
可任凭来人官职再大,待祝世维也是客客气气的。
都是久经官场之辈,京中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而经琼林宴事件后,京中局势变化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而在现在的京城中,要说哪位是各方最关注之人,莫过于谢景行。就凭谢景行所表现出来的种种,不论是那方最后成为胜利一方,也不敢对谢景行动手,只能将他当个吉祥物供着,不然就是与全大炎朝的百姓作对。
更莫说谢景行还与安屿定下了婚事,京中浑水渐清,现在谁占上风可是明摆着的事。不知多少人私下感叹长公主真是运气,居然早早将谢景行笼络住了,现在更是不惜舍出往日如珠如玉的安屿。
所有人都想往谢景行跟前凑,就是混个脸熟也好啊,现在见不到谢景行本人,也可以与祝世维打好关系嘛,听说谢景行可是相当看重这位老师。
祝世维并没有被各种好话吹捧得飘飘然,只觉不堪其扰,最后借来人的口放了话,“他接下来都只管与期刊相关之事,谢景行有关的事情他一律不插手。”这之后,他才得了些许安宁。
纷纷扰扰间,忙了许久的谢景行则是将聘礼都置办齐全了。
大炎朝成婚的流程同华夏古代一样,皆是三书六礼,聘书、礼书、迎亲书,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每个流程都有着繁琐的规矩。(注)
不过谢景行与屿哥儿的亲事是泰安帝当众赐婚,连日子都订好了,要较其他人的婚事简单许多,几乎都只是走个流程。可为了不让屿哥儿受委屈,谢景行还是一样样都做得尽善尽美。
过大礼这日,谢景行收拾齐整后,出现在了家人面前。
双胞胎张大了嘴,“哥哥好好看哦。”
玉璧金边缠枝发冠,将满头乌发束在头顶,身上米色圆领广袖长袍、腰间玄色镶玉腰带,将谢景行的身姿衬得愈发笔挺。
谢景行平日里的穿着很是随意,多是普通读书人的装扮,这时锦衣华服,双胞胎也是头一次见,一时看得直了眼。
周宁上前将谢景行的衣衫上微微的皱褶抚平,紧张道:“可千万不能出了岔子。”才说完就呸呸两声,“看我说的啥话,绝对会顺顺利利的。”
谢景行安抚他,“阿爹,你儿子仔细着呢,不会有问题的。”
在礼官的陪同下,谢景行走在最前方,出了谢家门,周宁则牵着双胞胎在门口难掩期盼地张望。
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就是谢宅与长公主府离得近,也过了近半个时辰才全部抬近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今日可谓是热闹非凡,过大礼之时,女方或哥儿方的亲朋都会来观礼,也是为了见证男方对女子、哥儿的心意。若不是长公主府府邸宽敞,怕都容不下满京城高门大户的来客。
过礼对新人可是意义非凡,过礼时来的客人越多,就表示新人的福气越旺,平日里长公主府的门槛不好跨,可今日却是直接敞开了大门,不过来的多是各家的当家夫人和夫郎,再就是被带在身边来观礼的各家未婚女子和哥儿了,满府喜庆。
可也有一群打扮华贵的女子、哥儿躲开了自家阿娘、阿爹,聚在了屿哥儿的院子外,脸上装出来的喜气和恭贺早已不见,剩下的全是不忿。
一名穿着嫩黄色衣衫的小哥儿抬眼看了前面喜庆的院子,来来往往的人都满是笑意,“哼,不就是过礼吗?又不是成亲,弄得这么隆重,还不是因为有个好娘亲。”话里满是酸意。
他身边粉色衣裙的女子眼中更是毫不掩饰眼中的嫉妒,“原来不过只是一个连信息素都没有的小哥儿,现在不知耍了什么诡计,居然攀上了天外居士,肯定又是耍混卖痴央着陛下求来的。”
他们这一群女子哥儿,自小便是看不惯屿哥儿的,虽然是小哥儿,身为地坤却没有信息素,废物就就算了,那张脸却是全京城也数不出来的好看。
更是仗着母亲是长公主,父亲是英护侯,又得泰安帝的宠爱,一个没有信息素的地坤却在京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一个蛮不讲理的二哥将他护在身后,连别人说他一句不好,都有安庭轩来为他找回场子。
要知道没有信息素的小哥儿,就跟残疾的汉子一样地位,若是旁人,被人躲着都来不及,可屿哥儿生下来时那么病弱,说不定连孩子都生不出来,早该被所有人弃如敝履,凭什么会被大炎朝最尊贵的几个人捧在手心宠着。
几年前屿哥儿被送离京城,他们就恶意猜想着或许就是长公主等人就是再忍受不了被屿哥儿病歪歪的身体拖累,才会将他丢出京城,他们可在心中幸灾乐祸了许久。
可去年屿哥儿居然突然又回京了,越发明艳动人不说,身体也好了,连信息素都变得正常,之后还带人去了金匾城,得了全天下人的赞叹,他们怎能想得开?
可屿哥儿之举于国有大利,他们心中就是再不甘愿,也只能跟着旁人赞叹,也没人知晓他们到底是否发自本心,往日只让夸赞几句便也罢了,反正就几句话,说便也说了。
今日却被家中阿娘、阿爹拖来了长公主府,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屿哥儿就要与天外居士喜结连理。
那可是天外居士,六元极第的状元郎,还是大炎朝仅有的出现返祖精神力的天乾,居然就这么落在了屿哥儿手中?
他们心中的酸气可不是使劲往外冒,刚才在院子里还勉强可以跟着强颜欢笑,现在不再阿娘阿爹的眼皮子底下,再忍耐不住,聚在一团开始说酸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