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今日辛苦诸位了,跪安吧。”韩凛的眼神扫过面前几人,语调仍是那般平和自持。
“臣等告退。”一起行过礼,中州这几位关键人物便先后出了门。
秦川特意走在最后,虽没有回头但也能知道,身后的那双眼睛在默默盯着自己。
在殿外的回廊下,退出来的秦川和匆匆赶来的严飞阳打了个照面。
二人之间并无交谈,只是秦川回头略略望了一望,严飞阳却像全然不认识这人似的,自始至终都目不斜视。
看得出,他应该是有要事在身,走起路来连脚下都带着风。
秦川心下有些疑惑,可也并未细思。
“主子。”进入殿内的严飞阳单膝跪地,不敢多说一字,只等韩凛吩咐。
“穆王不日就要启程去朔杨,你和他一起去。”韩凛的声音没了刚才的亲和持重,有的仅仅是冷静到麻木的陈述。
“你们一明一暗,务必查清此次变乱的真相。”说着,他让孙著递了两块令牌给严飞阳。
“你带上这个去找穆王,和他一同启程。到了朔杨后,他从上往下查,而你要做的就是从当地人嘴里收集情报,最后将所有信息汇总起来,由穆王全权做主。”
“是。”依旧是简短又不带任何感情的应答。
这种机械式的回应是严飞阳最熟悉的,他太知道自己这位主子的性子,多问一句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还有……务必保护好穆王的安全。”韩凛的语气明显和缓了下来,说到“安全”二字时,气息有些略微的颤抖。
“属下当竭尽所能。”严飞阳的语调,不由得有了起伏。
这些年,他就像暗巷里的一条恶犬,干的都是些监视盯梢、罗织陷害的勾当。
现在,竟然有机会去为别人做些好事,甚至要护得他人无恙,对严飞阳来说,已经算是照进黑暗里的一丝曙光。
让他觉得心底里的那个院子、那所房子又被照得更亮了一些。
这是第一次,他接到任务退出大殿时,脸上是挂着笑的。
握在手里的两块令牌,开始被他攥得发热。
这一回,他的任务是在阳光之下,不必再躲躲藏藏。
就在韩凛交代严飞阳差事的这段时间,秦川坐在马车里,思绪纷乱如麻。
他虽应下了骑兵队的差事,也想好了之后的路,但眼下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若等战马都养得了再培养士兵,那一切可就迟了,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两边同时进行。
而且,一定要巧用中州步兵的现有优势,以步兵战术配合骑兵进攻,从而提高胜利的可能。
等秦川的思路开始清晰时,车也正好到了将军府门前。
他跳下车,一路赶着回到自己屋里,闭门不出也不说话。
他就快要摸到那把制胜的钥匙了,只是还差一些细节和关键!
秦川如今才算明白,为什么韩凛说自己不敢错也不能错。
当真的有人把性命交到你手上时,你落子的每一步都关系着他们的生死,那不是游戏更没有试错的余地。
为将者一个疏忽,动辄便是尸横遍野、白骨森森。
往后的三天里,秦川都把自己埋在纸堆中,不断翻阅着古代名将们的事迹,还一次次阅读着北夷这些年来的每一次出击。
其实,这些他早已烂熟于心,但那时秦川还不会用将领的角度思考问题,而今他每看一遍心里就坚定一分,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
秦川眸中的光彩越来越盛——下一步,就该挑选士兵了!
推开门,秦川下达了他军旅生涯的第一道召集令:明日午时一刻,山隼军全部人员,集结至北演武场。
消息就如滴入水中的墨迹,自中心点迅速四散开去。
秦川很清楚自己明日要面对什么,他没有找父亲商量更没有跟师父提及,现在的他已经无需也不能再依靠别人往前走了。
无论多硬的骨头他都得自己啃下去,哪怕牙硌掉了也得咽到肚子里,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匡论组建骑兵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