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修为不高,剑法倒是用得漂亮,早就听闻他在剑道颇有天赋,果真不假。
不过师姐说,他一直独来独往,孤零零的,身边没什么朋友。
我要不要试着――]
最后那句话被无情抹掉,只剩下几个墨团,可以想象出笔迹主人当时的内心纠结,
紧接着来到今日学宫大比的内容。
谢镜辞低头一望,耳朵轰轰发热。
女孩字迹潦草,最初还在尝试一板一眼地写:
[学宫大比战胜裴渡,夺得魁首。
他朝我笑了一下。]
第二句话句话被一条线横穿而过,想必是小姑娘想将它划去,却又中途停了动作,笔尖堪堪顿在半空。
谢镜辞看见她的耳朵有些红。
狼毫笔再度往下,落笔不再成字,而是画了朵丑丑的简陋小花。
不消多时,小姑娘就在整张纸上画了满满一页的小花和波浪线,不时用力抿唇,挡下嘴边扬起的笑。
最后的几个小字藏在波浪线里,因为太过微小,必须细细去看才能认清:[有点可爱可爱可爱可爱。他还有酒窝!可爱可爱可爱。]
没救了。
那些波浪线有多汹涌,她写下这些字的时候,笑容就有多么浪荡。
谢镜辞脊背发麻,只想就此融进空气,四大皆空。
裴渡虽然看不见日记的内容,但能清清楚楚瞥见她嘴角的弧度。他何其聪明,定是猜出了让女孩发笑的缘由,长睫一颤。
紧接着画面又是一转,来到某日的学宫。
学宫有灵力相护,向来天高气爽、祥云罩顶,日光缓缓落在长廊,映出少年修士们来去匆匆的影子。
孟小汀走得悠闲,四下张望间,戳了戳谢镜辞手臂:“奇怪,那里怎么围了那么多人?那间好像是……剑修的课室?”
谢镜辞兀地抬头。
人群熙攘,穿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她得以见到室内景象。
裴渡与四个年轻修士彼此对立,少有地蹙了眉头。
双方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他孤身一人,竟未显出丝毫弱势,双目微沉,脊背挺拔如竹。
“裴小公子把我的玉雪翡翠撞落在地,如今碎成这副模样,想要怎么赔偿?”
其中一人环抱双臂,看好戏似的发出冷笑,说到这里,陡然拔高嗓门:“哦――我差点忘了,小公子从乡下来,恐怕没听说过玉雪翡翠的名头。一万灵石,你有还是没有?”
他身旁几人发出哄笑。
裴渡面色不改,并未生出愠怒的神色,嗓音有些哑:“我未曾碰过那翡翠,分明是你自行将它摔下。”
“自行将它摔下?”
那人冷哼:“小公子为了避开这一万灵石,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摔它图什么?你问问在场这么多人,谁信?”
“那是公孙家的人。”
孟小汀把嗓音压低,露出有些担忧的神色:“早就听说这人坏主意多,经常变着花样欺压后辈……裴渡横空出世,夺了他的名次,这绝对是明晃晃的报复。”
然而裴渡无从辩驳。
现场寻不到对他有利的线索,周围那么多旁观的人,也没谁愿意为了区区一个养子,得罪鼎鼎大名的公孙家族。
少年长身玉立,徒劳握紧右拳,单薄的影子被日光拉长,刺穿人潮,伶伶立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