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少言自始至终一语不发,似乎是在思索回忆着什么。
秦夫人离去后,乐少言也懒得装了,这不,人前脚刚走,这不安分的女混子一改那老实认错的怂样,迫不及待地起身来到穆清身前,很自然地接过穆清手中的食盒,全然没有要跟穆清客气的意思。
穆清未同乐少言计较这些,任由女混子夺过食盒打开来看,而穆清自己,则是在方才秦夫人坐过的蒲团上再次坐下,颇有几分欲久留的意味。
乐少言好似完全没有注意穆清那些举动,自顾自的将食盒两层的烧鸡美酒摆了出来,食物散发出来的浓香立即在整个密封的室内弥漫开来,馋的那女混子两眼放光直咽口水。
“穆少坊主可真够意思!说到做到,简直是人美心善的大好人啊!”
只见乐少言喜笑颜开,嘴上连连夸赞着,搓着两只小手将包装烧鸡的外壳撕开,徒手拿出热气腾腾的烧鸡撕下了好大一个腿肉,再次放于包装纸上后递给了坐于对面的穆清,满脸笑意没有丝毫的伪装:“来,穆少坊主先请!小心烫哦~”
穆清望着乐少言手中的烧鸡思考了片刻,随后接过乐少言递的鸡腿,意有所指地说了句:“乐少侠的内力果真不俗。”
乐少言当然知道穆清是在说不怕烫这件事,不过她原本也没有打算要隐瞒自己的内力,毕竟早在先前让穆清把脉之时便有过透露,因而也只是笑笑并未否认,默默地吃着手里香喷喷的烧鸡。
吃了几口烧鸡开胃后,乐少言这才拿起酒壶欲给两人倒上,可翻了半天食盒却不见酒碗,穆清看出乐少言的意图,开口轻道:“行医者,不沾酒,乐少侠请自便。”
“那真是可惜。”乐少言闻言叹惋了这么一句,也没再多劝。
本以为乐少言虽生性洒脱,可好歹也是一个女儿身,即便再不讲究,至少在喝酒的时候会稍稍收敛点,谁知这女混子竟是直接拿起酒壶仰头猛地对嘴大灌一口,乍一看好不潇洒。
穆清出生大家,向来见惯了循规蹈矩的饮酒习性,哪知乐少言如此不拘小节,当即有些后怕,连忙抬手压住女混子的手腕,劝阻道:“此烈酒辛辣劲猛,需小酌慢饮,不可如此随性。”
乐少言却是笑着摆摆手:“无妨无妨,女混子我啊,就好这口。”语罢,又是一口肉一口酒下了肠。
见乐少言一副饥不择食的样子,又是大口吃肉又是大口喝酒,穆清心生疑惑,试探性地问道:“据我所知,虽说是禁闭,可伙食方面,秦夫人应当没有亏待乐少侠吧?”
“当然没有亏待,这儿伙食比我每天蹭来的好不知道多少呢!”乐少言看出了穆清的疑虑,摇了摇头又饮了一口壶中酒,笑道,“倒不是饿,不过是我挺喜欢享受放纵食欲的过程,毕竟,美食美酒当前…甚至还有美人相陪,可不就是人生一大快事?若不能尽兴,实在是枉活一世。”
曾经那个胸怀大志意气风发的少女,变成了如今这般消极怠惰放纵自我且沉迷享乐之人。
穆清终是无法接受,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无力的悲愤,一把夺过乐少言的酒壶,再看向乐少言时,却是惊讶地发现女混子对于自己的无礼和失态,竟没有丝毫意外,就像是早就料到一般,看似浑浑沌沌的眸中尽是看透一切的清醒。
“乐大女侠,你的追求,仅是如此?”
道出这个久违且熟悉的称呼,无疑是在向乐少言明示两人曾经相识的种种,穆清还抱有一丝期待,期望乐少言只是因为忘了,期望乐少言能够想起,期望乐少言能履行二人当年的约定重燃斗志。
“是了,穆姐姐。”
乐少言好似自嘲地笑了笑。
“于我而言,有吃有喝,快哉足矣,这人啊,就应该活在当下嘛~”
原来根本不是乐少言忘了,反倒是乐少言早就明白一切,只是不愿面对罢了…又或许,其实不愿面对的,一直都是穆清自己。
穆清终是不得不承认。
这人呐,终究是会变的……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落地声响起,穆清手中的酒壶已然滚落到乐少言的手边,二人皆是置若罔闻,谁都没有去捡。
穆清缓缓起身,背过身去,刚欲离去,身后忽然传来乐少言的问话:“穆少坊主带着好酒好肉来看我,先前想知道的事,现在不问了?”
半响,穆清淡道:“故人已非昔日人,无需问了。”
乐少言并未因之动容,只是轻笑道:“既然如此,穆少坊主慢走,不送。”
在门口再次见到了秦夫人,出乎了穆清的预料,看这样子秦夫人不仅是一直未曾离开,甚至还听完了两人全程的对话,因而像是特地在此等穆清一般。
“穆少坊主还请留步,老身有话要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