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秦夫人训话之时,乐少言就已经耷拉下脑袋,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秦夫人见状,还以为是自己言重打击到了这小女混子,当下竟是有些良心不安,但又不好拂了面子,只能干咳一声稍稍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改口说道:“其实也不是非要你跟人家一样优秀,不过你平日里还是要适当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是吧,女孩子家家的,成天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嘛?”
谁知乐少言突然猛地抬头,脸上仍挂着灿烂笑容,不仅毫无沮丧之意,反倒是两眼发亮,散着对钱财所起的贪欲光芒:“总而言之,就是说这位美人姐姐就是很有钱对吗?”
瞧见乐少言如此模样,秦夫人面色一沉,顿时只觉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话……虽然也可以这么说,不过问这个做什么?你个小混子又想动什么歪脑筋?别怪老身没提醒你,那可是风菱坊,你惹不起,更别想打主意到……”
不等秦夫人将话说完,就见乐少言已经一个箭步窜到了穆清跟前,速度之快,就连方才近在其身前的秦夫人都没能来得及拉住。
“穆少坊主——!美人姐姐——!”
乐少言像是竭尽全力般,当众放声喊了出来,完全不在意所有人都看向:“这位美人姐姐你好啊,看姐姐貌若天仙,想必一定是位心地善良出手阔绰的大好人吧!不知有没有意向救助一下我这位穷困潦倒的苦命人呢?不瞒姐姐您说,在下年满十七,可好养活了,每日三餐给口饭吃就足够了,你看我啊,身强体壮还能打,按摩暖床样样行,能言善语还会讲冷笑话,时刻有助缓解身心疲惫,留在身边保证用处多多,穆少坊主不如……就此收了在下吧!”
乐少言突如其来上演的这一出,算是给围观看热闹的众人整的目瞪口呆,谁能想到,这才初次见面居然就开始厚起脸皮,明目张胆地缠着人家抱大腿?!
某种意义上说,这女混子也算的上世间少有的,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的无赖之人。
同样,穆清显然没有料到乐少言会同自己如此直白地搭讪,当即怔了半响,随即回过神来,淡然的目光落在乐少言那张玩世不恭的嬉戏笑脸上,似是在细细端详这小女混子。
片刻,面纱下的唇瓣动了动,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小女子穆清,并不拒与人结识,只不过,本人平生最厌恶的,有三类人,油嘴滑舌,贪财好色,游手好闲,就是不知乐少侠你…占了几样?”
这位穆少坊主拒绝的如此干脆利落,可以说是丝毫情面都不留,可乐少言对此像是并不意外,只是故作惋惜地摊了摊手,心道瞧这话说的,你不如直接报我名字得了呗!
等等,名字……?
几乎是在意识到了不对劲的一瞬间,乐少言迅速倒退了小半步将两人距离保持开来,眼神显而易见的变得谨慎起来,戏谑的笑容虽仍挂在嘴边,却多了几分警惕之意:“在下可不记得有过自报家门,不知少坊主如何得知这不起眼的小小名讳?”
穆清不语,依旧是目不转睛望着乐少言,也不知是不是在斟酌回复的话术,还在思考别的什么。
就在乐少言准备再度开口进一步质疑时,一直在默默旁听的秦夫人忽然轻叹一声,叹息声中似乎还带了抹微不可察的无奈。
二人只见秦夫人走上前来,曲起食指轻点在乐少言的脑门上,随即冷声笑道:“小女混子,这种时候还谦虚什么呢?你的大名在咱们伍仁村,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想要知道你那名号,何须特地打听啊,随便在村里转悠一圈都不知道能听说多少关于你的‘光荣事迹’。”
“哈……秦夫人可真会说笑啊……”乐少言怎会听不出秦夫人是在奚落自己,奈何这确实是没法反驳的事实,便只得尴尬赔笑,打个哈哈后,连忙拱手开溜,“不闹了不闹了,待会要是耽搁了开席的大好时辰,秦夫人又少不了得数落我女混子了,在下告辞!”
穆清静静注视着乐少言落荒而逃般的背影逐渐远去,心中若有所思,再次看向秦夫人,语气中徒然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没想到秦夫人应付起乐少侠的率性,倒是得心应手……如此看来,想必秦夫人一定很了解乐少侠吧?”
“嚯,不敢当不敢当,少坊主可莫要折煞老身,这世上谁要能真治得了这女混子的顽劣,那得是天神下凡。”话到此处,秦夫人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别看这小女混子平日里无所事事惯了,每到捞起好处时那脑袋瓜子可就转的飞快,糊弄人的鬼点子更是要多少有多少,穆少坊主若想与其打交道,可要当心。”
不难听出,这是一个忠告。
穆清神色自若,仍是一语不发,默默听着。
临走前,秦夫人还不忘多补充那么一句:“另外,穆少坊主莫怪老身没提醒,这小女混子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所以如果想在其身上讨点便宜,又或是拿点什么东西,都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这话在外人听来像是没头没尾,令人摸不着头脑,而穆清依旧未有所动容,只在目送秦夫人离去时,礼貌性地作揖行了一礼,平静地回应道:“秦夫人说的是,小女子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