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人面色都变了,唯有盛淮淡定如常。
“方先生是嫌最近生意太好做?”他淡淡抬眸,扫向玄关处闷不吭声的男人。
男人垂垂头,支吾了一声“抱歉”,终于还是上手,跟张伯一起,把状若疯狂的盛母拉了出去。
“不好意思,搅了大家兴致。”盛淮向众人道歉。
孟归和黎星都知人情世故,自然连声说“没事”,又一唱一和岔开话题。
裴昱却不自觉发起呆:醉驾、今天开庭……文斌哥早上给他发过信息,说哥哥那桩事故的肇事司机,今天开庭审判……
这顿晚餐吃的虎头蛇尾。
饭后孟归和黎星也没多留,很快告辞。
张伯哄着盛时安去洗漱,盛淮则跟着裴昱上了二楼。
“阿昱,对不起。”见裴昱在工作台前坐下来,盛淮迟疑了下,才开口。
“对不起什么?”
“画。”盛淮看他一眼,“你还没说原不原谅我。”
“原谅。”裴昱随口答。
“谢谢阿昱,阿昱真大方。”盛淮奉承似的说着,见裴昱低头摸索着把画刷往插笔器上插,却总也对不准孔位,心疼又好笑。
“我帮你。”他从他手上取下画刷。
“要按顺序来。”裴昱不放心。盛淮一边放,他一边摸,必须得保证刷子由粗到细,他才舒服。
“眼花还治不好你的强迫症?”盛淮揉了下他脑袋。
“没有强迫症……”裴昱不高兴地嘟囔。
“谢谢阿昱。”想到他身体虚弱,视物又模糊,还悄悄画了画给他——哪怕动机可疑,盛淮心里还是止不住发软。
“你刚刚谢过。”裴昱仰头看向他。年纪也不算很大,怎么就记性这么差了?
“我谢不够。”盛淮笑着捏了下他脸蛋,“很多年没有人给我过生日了,阿昱,我很开心。”
很开心吗?可是,那个女人……裴昱想到这里,怔了一会儿:“盛淮哥,那个小舟,肇事时间和路段,你清楚吗?”
盛淮心里咯噔一声。
“清楚。”他声音有些紧张。
他上次确认后就准备告诉他和知远,但因为临时去处理他母亲闹出的乱子,意外搁下了。
裴昱现在这样问,显然是想到什么。
“方舟,是知远那场事故的肇事者。”他也不等裴昱再细问,直接说出答案,“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还没来得及跟你和知远说。”
“哦。”裴昱钝钝应了一声。
()“阿昱……生气吗?”盛淮手指紧了紧。
“生气。”裴昱很是坦率。
“对不起。”盛淮心脏一紧,“我——”
“那个人才不该生。”
盛淮道歉道了一半,裴昱开口。
“什么?”
“盛淮哥,你妈妈脑子不好使,应该去看医生。”裴昱直言不讳,坦率得有些过分。
盛淮却静了静,笑出声来:“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