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下去,赖我这儿干嘛?”裴知远嫌弃地看一眼盛淮。
盛淮答非所问:“你最近血压稳定吗?”
“不看见你就稳定。”裴知远语气不佳,“问这个做什么?”
盛淮手指紧了紧,抬头看他。
医生说他下周就能出院了,尚未恢复的记忆,能不能恢复,要看运气——“兴许患者潜意识中有不想记起来的东西,刻意回避。”
医生还说了这种可能。
如果这种可能是真的,他潜意识回避的,是阿昱的病吗?
开口前,盛淮有一瞬迟疑。
但也只是一瞬。
“知远,关于阿昱,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你放屁!”听完盛淮的话,裴知远额头青筋直跳,“你——”
“知远!”
见他痛苦地捂住头,盛淮伸手扶住他,毫不犹豫摁下呼叫铃。
裴知远没在意他动作,他掐紧自己额头,但关不住涌上脑海的无数画面。
把止疼片当饭吃的阿昱,虚弱到走不了路的阿昱,因为化疗反应逃避去医院、抓紧车门不肯下车的笨蛋阿昱……
头一跳一跳像要炸裂,裴知远咬紧牙关,恨红了眼圈。
该死!他忘了最不能忘的事!
“爸爸睡着了。”看见大伯和舅舅又进来,盛时安小声说。
他正乖乖守在裴昱床边,抓着裴昱的手指——“爸爸手凉,我给他暖暖。”
察觉舅舅视线落在他和爸爸的手上,他正正经经解释。
“别碰到爸爸的针。”盛淮不放心他,“好了,大伯找爸爸有事,让张伯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盛时安低声说了句,看看盛淮不赞同的眼神,再看一眼神色严肃的裴知远,还是咬咬唇答应下来。
他背好自己的小书包,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踮起脚,隔着被子轻轻抱了抱裴昱:病病飞飞,爸爸快好。
裴知远接替他,坐到裴昱床前。
笨蛋。这段时间,受了多少罪?
他满目心疼,静静看了他片刻,忽然伸手,重重拧向他耳朵。
“知远——”盛淮急忙上前制止,但晚了一步,裴昱已经被拧醒了:
“哥?”
他困顿地眨眨眼,又揉揉耳朵,委屈巴巴:“干嘛拧我?”
“你说呢?”裴知远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大事?”裴昱一阵茫然。
“咳!”盛淮心虚地清清嗓子,帮裴昱揉揉被拧到发红的耳朵,“阿昱,知远恢复记忆了。”
他避重就轻,并没说裴知远这记忆是怎么恢复的。
他不说,裴昱自然想不到,他也顾不上想别的,激动地坐起来:“哥你记起来了?!”
“嗯。”裴知远牢牢按住他的手防止跑针,“为什
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裴昱还是没明白。
“你的病!”裴知远瞪他。
他早告诉他,他早想起来了!
“告诉过。”他一提这个,裴昱可真委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