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伤势恶化,却是圣上与一止血药相冲,圣上尊体贵重从未受伤,故臣亦是因?此方知,临与太医院众位太医反复试药方总算制出?圣上得用之药,此说来全乃臣下?失职,而圣上蒙此无?辜,却胸怀宽广未曾降罪,臣等实?在?感愧。”
“也?请夫人勿要过于担忧,圣上身骨强健,正?值盛年,臣已拟了补血益气之方,只要伤口不再崩裂,好好修养,应是再过十日?便可以结痂痊愈,”
提着心听他说完,安若猛地松了口气,应是轻微脑震荡和药物过敏,不是破伤风就好,但随即又心中一紧,药物过敏有时亦是可以致命啊,
她忽地转眸看向赤着上身伏卧在?榻上的男子,怪道他脾气忽大,脑震荡时头晕恶心,静止不动?都是煎熬,更罔论他还要处理一国之政,再被?反复催促多人威逼,如何还能保持冷静,甚而在?那样难受的情况下?,他作为一个?唯我独尊的封建帝王,都未曾因?迁怒而大开杀戒泄愤,
而后面祸不单行,又药物过敏,其中凶险更无?法想象。
安若眸光发软,不知多少怜惜,她看着看着,只觉眼帘越发沉重,
她太累了,除必要吃饭洗漱稍作休息,其他时间她一直都在?赶路,至于同行镖师不停提议叫她换车停下?休息的建议,她根本就已顾不得,
一时辛苦与或许生死离别相比,根本毫无?可比之性,
而在?如此高强度的疾驰之上,她还要忍受着不断胡乱猜测的精神煎熬,现下?亲见?他还活着,知他的伤已不再致命,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猛然松下?,便再撑不住,慢慢松开握着他半张在?榻上温暖干燥的手,不知何时侧靠着他沉沉睡了过去。
伏在?床榻赤着精壮上身的男子,倏然睁开眼,目光清明?,动?作轻健,哪还有方才处理伤口都毫无?知觉的虚弱,
榻上侧蜷着身的女子面容苍白憔悴,更有微尘轻覆,令这张本该千娇万宠的娇嫩脸颊显出?几分狼狈,而连睡时都颦起的眉心无?不都在?显露着主人的疲惫,
眸光散开,见?发丝凌乱,衣衫微皱,轻柔托握在?掌中的手心更已磨出?了泡,这一切又无?不昭示她疾驰千里是何等的急切,
若一个?女子担心到连容貌身体都已不顾,她的情,该是何等深厚,她的心,又该是何等的赤诚。
宗渊心中一痛,胸膛如窒,喉头堵涩,修长的手指无?比爱怜轻柔的将她脸上浮尘一点?点?拭去,不复几月前饱满软腻的消瘦触感,叫他心中愧疚更甚,
“取温水来。”
悄静的殿内帝王压得极低的声音忽然响起,守夜的宫人忙将常备着的水帕奉上,不曾抬头看过一眼便悄声退了出?去。
从来无?需顾虑的天子,无?比小?心将榻上沉睡的女子抱在?怀中,肩后伤口再度浸血,她衣发微尘沾身亦全不在?意,手上动?作熟稔的为她更衣,目光却一刻不离她的脸,
待将那携着风与尘的衣衫褪去,又数次换帕为她净面擦拭,直至她周身上下?再无?丁点?尘埃,着干净柔软的寝衣安然躺在?榻上,眉心的轻颦随周身舒适无?觉散开,宗渊方无?声长出?口气,
而做完这一切,额发与未着衣物的精壮胸膛已覆满薄汗,肩背后的血迹更已将新扎的纱布浸透,他却全无?所觉,只是看着她沉睡消瘦的脸,多少怜爱,心痛,
这般动?静竟都不曾打扰了她,她真的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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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安若睡的格外深沉,忽然惊醒时,她蓦地坐起身朝旁边看去,却实?则她的意识还有些恍惚,对上屈膝坐在?外侧,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男子时,只是目无?焦距的出?神看着,
直至她忽然激灵了下?,失焦的眼眸瞬间明?亮凝神,先是仔细看过他的脸色,又倾身靠近越过肩头看他伤处,见?干净无?恙方放松下?来,
却忽然注意他的坐姿,当即眉心颦起,软哑着声轻斥:“你伤在?后背怎能以这般姿势坐着,我已问过陈大夫,若想尽快康复,便再不能令伤口崩裂,你快些趴下?来。”
“若儿,”
安若忽想起一事,又忙叮嘱:“你小?心些,莫要晃着头,头可还晕吗?”
“若儿,”
宗渊抓住她伸来的手,满脸笑意道:“若儿可是关心我,才不辞辛苦,特意回?来?”
安若顿了瞬,避而不答道:“现下?最重要的,是将你的伤病养好,你是辰朝的国君,肩负天下?万民的期望,你不能出?事,”
“那我可也?是若儿你的期望?”
他就这般坐着,明?明?身形高大将殿中大半烛光都遮挡去,却此刻执拗的像个?孩童,仿佛一切都没有她的答案重要。
安若抬眸对上他满是期盼的眼,缓缓启唇:“是,”
若非因?为关心,她岂会不顾一切夤夜出?发,不辞辛苦疾驰千里,连报社都暂抛之脑后。若非因?为关心,她怎会心中焦灼茶饭不思,叫自己灰头土脸狼狈至此。
若非关心,她怎会见?他尚安便喜极而泣,若非关心,她怎会设身处地站在?他的立场去维护,若非关心,她又怎会心疼他先前所受之苦,
虽他好似已并无?大碍,但安若并不后悔回?来,她甚至庆幸他并非如她想象的危在?旦夕,只要看见?他安然无?恙,那些付出?便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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