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手不停地拨着算盘珠子,说:“你这孩子是什么脾气,一阵晴昨天雨的,昨儿出去脸黑得像碳,今日又喜气洋洋。”
谈芙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说:“出气了呗,心里当然舒服。”
二夫人说:“你出什么气了?”
谈芙便将她昨日做了什么同二夫人说了,得意洋洋道:“三房这下可吃了一顿教训。”
二夫人一听大惊失色,烂账也不算了,狠狠戳了戳谈芙的脑袋瓜子,气道:“我,我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猪脑子!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以前她欺负三房那几个孩子的时候,二夫人可从不训斥她,还要在一旁拍巴掌,夸得做得好做得漂亮,再支几招更下作的办法。
谈芙摸着脑门,委委屈屈道:“我怎么了?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喂他吃的东西又没有毒,他自个儿胆子小太脆弱了犯了病,管我什么事?这事就算衙门里来了人都不能把我怎么样!”
二夫人指着谈芙说:“你还是指望衙门能来人把你带走吧,你在衙门里待着,都比在这儿待着好!”
谈芙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还是将自己当成二小姐,将谈宝璐当成谈家三房无关轻重的庶女,将谈杰当成可以仍他欺负的小白菜,“娘,你到底急个什么劲儿啊!”
二夫人说:“人家现在今非昔比,我们躲他们都躲不起,你去招他们做什么。”
谈芙从没见娘亲这么慌过,以前她对三房都是趾高气昂的。她犹犹豫豫地问:“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二夫人想了想,很快冷静了下来,“你就一口咬定,你不是故意的。他们官大,来找我们的事就是耍官威。你记住了,三房那边要是真来人要闹,你就给我低眉顺眼的,任打任骂,她还真敢杀人不成?这事就猫过去了。”
这时前厅传来了吵闹声,谈芙惶恐地望向二夫人,“娘,我不敢出去。”
谈芙不肯出来,谈魏的人就过来了,亲自叫二房母女俩出去。谈芙这才不得不跟着二夫人走了出来。
大厅里已经站满了人,乌泱泱一大片。这阵势,跟谈宝璐之前犯了大错误,谈魏要用皮鞭抽她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这一回谈宝璐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她穿着一身墨绿色丝绸华服,裙摆上以名贵的鸟类羽毛刺绣着一幅精妙绝伦的百鸟朝凤图,一头金钗斜插,掩映乌云;两道翠袖巧裁,轻笼瑞雪,那摇曳在地的莲花纹裙摆之下,露出了一丁点儿的红色的鞋尖。
她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消做,玉笋般的素手里捧着一盏翡翠香茶,袅袅水汽扶面,罩着那张低垂的粉面,香肌消玉雪,美人世上双。
她的气质一直都是这般独一份的特别。
只是那时他们谁也说不出这种被老旧布裙包裹住的恬静淡雅的气质究竟是什么。直到这一刻,她彻底脱下那层旧妆,穿上这身华服,她才终于找到了那个准确的词,那就是凤仪天下。
这个念头令谈芙觉得后背发凉,谈宝璐已经嫁人了,她怎么还会是皇后命呢?
谈宝璐高坐在主座上,而他们家中最威严的父亲则立在她右手边的堂中。他用那双曾经高举起皮鞭抽向她的手互相搓了搓,卑微地解释道:“宝璐呀,这中间一定有误会。谈芙,你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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