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句话,我想追随周大人的脚步。”
谈宝璐闻言久久不能回神。
眼前好像浮现起这一世她初遇周兆时的那一幕。
那日宝福寺前,香客云集,青烟缭绕,金钟声鸣扬万里,周兆一身磊落青衣,眉目清明,是一名英俊清秀的书生。
原来周兆真的记住了她说的这句话。
可她做对了吗?
她本意是想让周兆这一世不要走上老路,不要再一意孤行,不要再螳臂当车,更不要为了赫东延这样昏庸无能的君主去死谏。但她的行为导致的结果似乎恰恰相反,她推了一把,让周兆更加坚定不移地走上了这一条没有结果的绝路。
谈杰惯会察言观色,一见谈宝璐神色有变,立刻住了嘴。
他低下头,重新摸上角落的书册,抿了抿唇,说:“我知道周太师与姐夫关系一直不和。如果我追随了周太师,姐姐和姐夫就一定很为难了吧?姐姐,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姐姐不必为难,我不会找他行卷了。”
谈杰还没有进入变声期,说再正经的话,听起来仍有一股孩子气。
谈宝璐心中软成一片,她抬手摸了摸谈杰的脸颊,说:“这件事晚些我们再说好不好?”
谈杰乖巧地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谈宝璐夸赞道:“阿杰真乖。”
谈宝璐又在家中留了一盏茶的工夫,武烈王府的人便来请谈宝璐回去。谈宝璐不愿意走,要再多留一会儿。辛夫人直笑,说:“快回去吧,出嫁的人了,也不能天天回娘家。”
谈宝璐撒娇着挽上辛夫人的手,说:“娘,我怎么就不能回娘家了?是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娘亲要将我这盆水泼出去了!”
辛夫人好笑道:“娘怕你了,你想留多久留多久。”
那小厮面如苦瓜,说:“殿,殿下说……夫人若不回去,他,他就。”
“他就什么?”
“他就亲自来接!”小厮一跺脚,将话讲完了。
辛夫人忍俊不禁。一屋的长辈小辈,还有耳朵伸老长的仆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宝璐一下脸红到耳朵尖,害羞得要命。她生怕岑迦南真过来,连忙戴上兜帽赶忙回去。
谈宝璐回府后,岑迦南正在寝宫窗槅下的矮脚案几前看公文,他穿着一身黑色常服,发髻未顶金冠,一头乌黑的长发浓墨般的泼在那件黑衣服之后,看起来高贵又有质感。
谈宝璐觉得有必要将谈杰参加秋闱的事同岑迦南说一说,便倚了过去,坐在岑迦南身旁的竹编榻上,说:“殿下,我弟弟这个秋天要参加秋闱了。”
岑迦南头也不抬,拾起面前的紫檀茶呷了一口茶,问:“他打算找谁行卷?”
岑迦南这般单刀直入,倒另谈宝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