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论如何,既然老太太发了话儿,她不进府是不成的,眼下有了凤姐儿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儿,倒是让柳姨娘心中宽慰不少。
眼前这位琏二奶奶落落大方的,也不像是难以相处的性子。
“哎这就对了。”凤姐儿忙不迭的应了一声,眉眼间洋溢着喜色,藏也藏不住,好似是真心为妹妹高兴似的。
说着,凤姐儿吩咐道:“平儿,帮着姐姐收拾收拾箱笼细软,早些进了府去,也免得老祖宗心急见外孙哩。”
平儿应了一声,便帮着去收拾去了,而柳姨娘见状,自然是无有不应。
凤姐儿见柳姨娘依旧保持的湛然之色,并未因此而有什么失态的地方,芳心微微一沉。
这骚蹄子到底是跟过姑丈的人儿,还真就是有些子养气功夫,看来先前自个的一番倾诉并未得到她的信任。
抿了抿粉唇,凤姐儿拉着柳姨娘落座下来,两弯吊梢眉下,那狭长的凤眸蕴着雾气,哽咽道:“姐姐,实不相瞒,我与二爷起了矛盾,如今倒是情分淡了,此番请你进府,一是为了姐姐你,二也是为了我自个,我愿做妹子,每日服侍姐姐洗脸梳头,只求姐姐能在二爷面前美言几句,容我有一席之地安身。”
柳姨娘闻言心下一顿,忙道:“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儿,二爷常与妹妹说姐姐行事周到,府里的事儿都要靠姐姐一力支撑,怎会容不下姐姐。”
此时,柳姨娘大抵明白凤姐儿这番伏低做小的缘由,原是因为与二爷关系淡泊,怕没有容身之地。
妇道人家的难处,也就是落在此处,就像先前林如海病逝,她无依无靠的亦是心中难安。
好在,二爷那时在她身旁。
凤姐儿闻言,心下嗤之以鼻,那贾琏不嫌弃她就算好的,还会为她说好话?若不是因为老祖宗、王爷发了话儿,早就把自个给休了。
话虽如此,但凤姐儿自是不会多言,提着帕子擦了擦眼角,说道:“那咱们早些回府去把,老祖宗还等着咱们呢。”
一听老祖宗,柳姨娘自然不敢耽搁,忙道:“做晚辈的岂能让老祖宗候着,要不且先让下面的人收拾着,妹妹先随姐姐进府拜见老祖宗,可好?”
凤姐儿闻言,凤眉微微一顿,应道:“自当如此,姐姐随我来吧。”
居然还知道紧着老祖宗起,这骚蹄子果真是个有心思的人儿。
两人便携手出了屋,亲昵的走在青石铺就得的路上,好似亲姐妹一般。
凤姐儿凤眸闪了闪,轻声道:“姐姐,国公府的规矩多,怕姐姐不知犯了忌讳,我身边有个叫善姐的丫头,最是和气善良,送过去给你使唤可好?”
柳姨娘闻言柳眸微微闪动,应道:“全凭姐姐安排。”
正如凤姐儿所言,国公府这等豪门大户,规矩繁多,若是没个人指点什么的,一朝不慎就容易坏了规矩,有个相熟的人在旁指点,那也是好事。
至于担心什么的,大可不必。
倒不是说柳姨娘完全信任凤姐儿,只是她自个有自个的判断,孰真孰假的,她又不是傻子。
凤姐儿凤眸潋滟,倒也没在说什么,不过心下却是计较起来,待会儿要提醒善姐一番,且先让她精心伺候着。
只有让这柳姨娘彻底放下戒心,方可神不知鬼不觉,毕竟她也不想因此事而连累到自己,花些心思是理所当然的。
荣国公府。
巷口的角门前,贾琏来回踱步,清秀的面容上带着浓浓的担忧之色,时不时的观望着街道的情形。
原本贾琏是想着亲自去接柳姨娘,可凤姐儿大包大揽的,再加上贾母发话,贾琏只能在府里等着。
此时,贾琏心中担心以凤姐儿那霸道强势的性格,怕柳姨娘那般温柔如水的人儿吃亏,更别说柳姨娘还怀着身子,就更让贾琏担忧。
“二爷,来了。”这时,一名小厮小跑过来禀道。
贾琏闻言眼神一亮,抬眸望去,只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忙小跑上前,掀帘搀扶着柳姨娘下了马车。
凤姐儿紧随其后,狭长的凤眸看着被贾琏细心搀扶的的柳姨娘,隐隐闪烁着晦暗之色。
旁的不说,单凭贾琏这幅视她如无物的态度,柳姨娘肚子的的孩子也别想保住,若不是顾忌着殃及自个,便是柳姨娘也断不可能留着。
旋即凤姐儿容色潋滟,凤眸看着贾琏,轻笑道:“二爷,如今人我可是帮你见了天日,你应该怎么谢我。”
贾琏面容微微一怔,抬眸看向凤姐儿,清秀的眉宇间带着几许惊诧之色,似是难以置信。
一向善妒的凤姐儿,今儿个怎么转性子了。
倒是柳姨娘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便回身看着凤姐儿,素手伸了过去,轻声道:“姐姐,妹妹扶您下马车,小心些。”
凤姐儿倒也不忸怩,伸手搭在柳姨娘的素手上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