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伤势太重,虽然已经挺过来了,但接下来24小时还是危险期。需要进入重症监护病房,谁都不能见。你们趁现在进去见见他吧,不要都去,一个个来。他现在已经醒了,但不能说话。”大夫说完,重新带上口罩离开了。
这个消息对大家来说,算不幸中的万幸。
宫贞媛跌跌撞撞,捂着嘴跑进手术室。其他人怕打扰宫以楠,只能站在手术室门口。
宫以楠的身上插着各种管子,面带氧气罩,床头的呼吸机显示着他那微弱的呼吸。宫贞媛一个没站稳,扑到床边,握住他的手。
他面色惨白,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眼皮沉沉的盖在那双明亮的眼睛上面,一动不动。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能勉强的呼吸,撑着最后一口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真的与世长辞。
沈白月已经被面前这幅残忍的画面而刺激的彻底崩溃了,她却不能情绪激动的放声大哭,把所有的痛苦都压制在心里,默默的流眼泪。
宫贞媛唤着他的名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现在代替他躺在那儿,说了一大堆满是母爱的话,迫切希望他坚持下去,如果他走了,那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谭茂灰看不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转过身,一只胳膊撑着墙,面壁。
最后,宫贞媛在里面喊了一声葛洛星。把这次捐血的事情告诉了宫以楠,让葛洛星进屋来和他说两句话。
沈白月跟在他身后,靠近病床,彻底看清宫以楠的严重伤势病情时,她彻底控制不住眼泪。大把大把的往下掉,哭的几乎又要晕厥过去。
在得知自己身上流着葛洛星捐的血时,他动了动眼睛,然后认命的闭上了。不愿意看葛洛星,也懒得把
仅存的力气和表情用在对方身上。
他平时那么讨厌葛洛星,却在万不得已的情急之下让他变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宫以楠皱皱眉,随后便再也没力气做其他的表情了,虚弱的望着天花板。
葛洛星扶着宫贞媛说:“以楠不想见我,伯母,我带您出去吧。”
宫贞媛点着头,颤颤微微的一步三回头,始终放不下自己的孩子。
他最想见的还是沈白月,等到手术室中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他空洞的眼睛明显有了一丝亮光,他抬了抬自己的手,无奈根本没有力气。
沈白月赶快握住他,他的手特别凉,一点正常的体温都没有。
除了他可以眨眼,皱眉之外,几乎看不见任何生命特征。平日里那个连喘气都胸口上下起伏波动很大的青春阳光男孩子,现如今,那么安静的躺在手术室。
浑身被绷带包裹着,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像个恐怖的木乃伊。上帝像是把他所有的活力都抽走了似的,让他几乎变成了一个静态物体。
吊瓶中红色的血液不断的顺着管子流进宫以楠的体内,周围死寂的可怕,在这种让人极度绝望的环境里,沈白月感到自己每呼吸一下,心都无法言喻的痛。万箭穿心的疼,疼得她眼睛都被泪水冲垮了,睁不开了。
她跪在床前,哽咽着:“以楠,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你一定要挺过来,我还要听你弹琴唱歌;吃你买的板栗;跟你一块游泳…赶快好起来行吗?求求你!…你一定不能有事,听到了吗?你怎么这么残忍,你肯定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难受多么痛苦。如果你是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惩罚我当初对你做过的伤害,那你成功了…我现在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你答应我,必须撑下来,否则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
沈白月顿了顿,摸一把眼角的泪痕,定定的望着他,发现宫以楠也在望着自己。那双深邃的眸子,像繁星般闪烁着微弱的小光芒。
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到了耳边,他虽说不出话,却使出力气紧了紧自己的手。
她强装镇定,声音微颤的继续说:“以楠,你是我的家人。在孤儿院中,我五岁时就认识了你,从那以后我们形影不离,走到现在已经有十六年的光阴了。你弥补了我人生中的空缺,让我在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生活中多了一点开心,多了一个依靠。”说到这儿,她干脆道:“你比葛哥哥对我还要好,其实在我心里,你比他还要重要。你看啊,我们已经认识整整十六年了,在往后的余生中,我们还有第二个十六年,第三个十六年…你坚决不能倒下,听见没?我不允许!你是我生命中唯一一个最珍贵真难得的亲人…我一直爱你,可是我说不出口。我不是一个坦率的人,所以被误会的时候我总是选择沉默。今天我再也不要做
缩头乌龟了,我要跟你坦白,以楠,我真的很喜欢你…等你康复了,痊愈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我欠你一条命,你要振作起来,我还等你使唤我呢!”
他疲倦的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听见了,但很快又合上双目,是真的累的困倦了。
话还没说完,医生已经走进来提醒她时间到了,要她出去。
沈白月大脑昏昏沉沉,摇晃着身子离开手术室。
宫以楠被转入重症监护病房,谁都不能见,只能通过玻璃勉强看到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