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瑜也不在意,他微微皱着眉头,依然想着昨晚睡前的那个问题,我到底忘记了什么呢?
“哎,听说没,今年的寻仙船又要开了,都是哪家的孩子要被送走啊?”
“今年……好像有几家哦,城南的王家,城西的李家,对了,还有首富陈家。”
“不会吧,陈家怎么可能舍得他们那个宝贝儿子?以往年年给他们留出名额来,他们压根就不想去,今年怎么,想开了?”
“倒也不是,我听说,陈家其实和仙山那边是有姻亲关系的,那边的蛊师很早就相中了陈家的小儿子,就等着他去拜师学艺呢。往年是陈家大儿符合条件,当然是不愿去的,今年他家小子到年龄了,就直接送上了船。”
“真的啊!这小子命真好!直接拜在蛊师门下,就相当于一只脚踏入仙门了啊!”
“所以说啊,穷人家的孩子拿出全部家当来都上不了寻仙船,就算是上了船,去了仙山,还不知道有多少考验等着,学不出来就是个死。人家有钱人根本不争这个,直接拜师,跟咱们玩的就不是一个游戏。”
路旁,陈星瑜晒着太阳昏昏欲睡,路人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钻进他的耳中。
待到“拜师学艺”几
个字钻入他耳孔的时候,他陡然清醒过来。
抬头一看,说话的是街头点心铺的两个伙计,比他大上三岁的样子。
去年夏天他们刚到城里落脚的时候,陈星瑜和阿庆晚上出来乘凉,也曾遇到过这两人开龙门阵,他听了个大概,好像是曾经放弃了什么求仙的大好机缘。
可这事似乎是城里的禁忌,两人也总是神神秘秘的不肯多说,陈星瑜一直很好奇。
今日看他俩谈兴高,陈星瑜又不死心地凑了过去:“两位哥哥,你们说的寻仙船到底是哪一艘啊?”
两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看他被揍了有点幸灾乐祸,其中一个故意在陈星瑜受伤的肩头上推了一把,见他疼得直吸气,不由得心情大好,斜着眼笑道:“差点忘了,你和那个什么阿庆来我们这儿还不到一年,还没见过寻仙船。”
他压低了嗓门:“就是码头最漂亮的那艘,每年只在我们这里停一天,等各家把孩子送上去就开往仙山了。”
“去仙山学手艺?”陈星瑜眨了眨眼睛,“我……”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两个伙计就哄笑起来,其中一个一脚踹上了他受伤的肩膀:“就凭你?哈哈哈哈,想当年我俩可是花了无数银子都没能上船,就你这么个小叫花子,还想去求仙,做什么春秋大梦!”
不知是不是牵动了当年求仙不成的记忆,两人的面孔变得狰狞起来。
陈星瑜被刚才那一脚踢翻在地,紧接着,又有一只脚踩上了他的肩膀。
他伸手抱住那条腿,使劲往上抬着,又仰头去看那人的脸。
见陈星瑜看过来,那人却微微一愣。
少年的皮肤虽然有着营养不良的青黄,初春的阳光照在脸上,却恰恰抵销了那点病气,衬得他的肤色几乎透明,眉目如画。
说不定……
其中的一个青年突然生起气来。
“妈的,长得这么狐媚,说不定真的能魅惑仙人,仙人也是你能亵渎的吗?”
他捡起了路边一块锋利的瓷片,按着少年便往他的脸上划去。
“老子划花你的脸,免得你到时候成为咱们方圆城的祸害!”
锋利的瓷片狠狠向着脸颊划下来,根本无从躲闪。陈星瑜情急之下抬起手臂去挡,疼痛立时爆发开来,瓷片在手臂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鲜血迸射。
“你他妈还挡,老子今天就要——”
青年的话没说完却突然身子一歪,一只大脚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肩膀上,青年惨叫一声,飞出去老远。
“尼玛,是谁管老子的闲事!方……方主管?啊,救命救命!”
不知那里跑出来几个穿着杂役服的大汉,揪着那两个伙计就是一顿胖揍,只打得那两人软软瘫倒,说不出话来。
“好了,在这儿浪费什么时间?”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拉远点,别碍了主管的眼!”
紧接着,一只手捏住了陈星瑜的下巴,把他的脸向上扳起。
昨日里打过他的中年男人又仔细地看了他两眼,欣喜地转过头,冲着身后的人道:“您看是不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