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浣月掐诀掩住气息。
飞旋至滑竿小轿后不远处的树林间穿梭而过,初春才过,树林不算繁茂。
她衣袖飘展,像一缕清风一般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三个人。
小轿上的赵柴儿抱着一盏青灯,像一个泥塑的人像一般僵硬地坐着。
偶尔一个颠簸,倒先将他猛地颠起,又重重地落下。
颜浣月隐在树影下,逐渐跟进,时而飒飒风声传林而过,山道难行,却也未曾听到那抬滑竿小轿的二人呼吸略重几分。
赵柴儿虽是个精瘦之人,可用这两根竹竿抬起来也绝对不是个轻松的事儿,这二人脚步沉稳,未有一丝浮乱。
颜浣月试着掐起手印变幻感灵诀探查抬轿二人的气息,感灵诀却像是小小的石子落入深潭之中,看不清全貌,也探不到气息。
那这就更不简单了。
此事突然,看着也蹊跷,她并不清楚其后的任何信息,何况还是在北地,天衍宗辖地最边沿处,若是无事还好
她立即拿出一张传音符,将此地位置传给慕华辞后,继续不近不远地跟着前面那三个人。
山道越行越偏,遮云蔽月的古木山林下风声皆寂,连一条小径都没有。
抬轿的二人却踩着厚厚的枯枝败叶稳健地向前行进。
那二人再行了约摸有一盏茶的时间,前方漆黑一片的山坳密林中,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动,那二人也同时停下来脚步。
颜浣月立即向后退了一段距离,收了长剑,像一缕薄纱一般轻轻落在一颗枝干繁多的古树之上。
“抬过来。”
黑黢黢的山坳下有人说道:“扔下来,我们接着。”
于是抬轿的二人也不管轿上的赵柴儿,直接抡起竹竿,连人带轿一起扔进黑暗之中。
赵柴儿怀里那盏青灯像一只萤火虫一般,“咻”地一下滑过一道微光,又瞬间被山林吞没,再没了声息。
那两个抬轿人也紧随其后,飞落山坳之中。
颜浣月在夜风中等了片刻,许久,仍是毫无动静。
她正要凑近看看,黑暗之中,一阵破风之声直奔她而来,她猛然向后一坠跌下古木,手中横刀一斩,一道刀风顺着袭击的源头杀去。
“咚”地一声,一支短箭深深地钉入了她方才所在的位置,片刻之后,她又听到有人闷哼一声,想来她那一刀多少出其不意,剐到点儿肉。
颜浣月还未落地便绕到山坳处虚晃了一圈,又迅速调转方向,循着新鲜而细微的血腥气遁入古林。
快接近血腥气时,她停了下来,悄无声息地飘在一颗树后,左手掐诀,右手持刀,又将横刀刀身架在左手臂弯处静静等待着。
那血腥气越来越近,待刚刚冲过这棵大树时,却被人从身后用利刃抵住脖颈。
“虞十六郎,好久不见。”
虞意颈上寒刃侵身,他立在原地,紧紧握住一把弓弩,冷笑
道:“颜浣月,鬼鬼祟祟地跟着人,就该有被偷袭的准备。”
颜浣月将刀刃向前滑了一下,一道血迹从虞意颈间渗出,“既然偷袭别人,你也该做好身死荒林的准备。”
虞意镇定地说道:“我不记得你有这般修为。”
虞意本是虞照的族弟,其父是虞寄松的同族堂弟,名唤虞寄书。
虞意的亲姐姐虞念出生时略有些头大肢短,生长得比同龄孩子慢许多,渐渐也发现有些软骨之症。
虞寄松曾答应将族中留传的灵修宝药拓脉丹给虞念治病,虞寄书也为了能拿拓脉丹给女儿治病,几次三番差点为虞寄松丧命。
可到头来虞寄松却像是忘了以前的承诺一般,将拓脉丹用在了虞照身上,也正因此耽搁的虞念的病症。
后来虞寄书夫妇再寻什么丹方妙药也无力回天,到如今,虞念还是个长不大的侏儒身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