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霁是被张初越扭过身去的,背对着浴帘,还来不及张口,就感觉胳膊上一道湿热的潮意,他嗓音沉得像头公牛:“别转过来。”
那潮意上的力度收走,温霁惊得愣在原地头脑发白,而后听见身后窸窣的穿衣声。
她像个男人,在等一个矜持的女孩穿好衣。
想到这她面颊赧然生热,解释:“我是来看哪儿能晾衣服。”
说出来的话不知他信不信,温霁甚至还好奇这小矮房没有门,只作帘子竟然是个淋浴间。
“后院有晾衣杆。”
男人说话时又是一阵热起的水蒸气,温霁耳烫。
“噢,我去拿衣服出来晾!”
借此逃遁,连他身上几块腹肌也来不及看,甚至不知有没有。
但温霁发现,张初越是个边界感极强的人,譬如晚饭的时候,他穿着黑色长裤,身上套一件白短袖,宁愿干农活弄脏衣服也要穿得严实。
“谢谢。”
温霁客气地捧过米饭,发现他做了一桌子的菜,具体来说是:葱爆虾、椒盐虾、白灼虾、虾头汤。
温霁轻咳了声,“你还挺多花样。”
张初越眉棱冷锐,像院子里斜靠在墙的劈柴刀,没情绪时说出来的话就像要割席似的:“今晚不做就浪费了。”
温霁暗松了口气,不是对她下午的不小心生气,她用筷子夹了只椒盐虾送到嘴里,河虾个头不大,做法保留了鲜味又添了盐渍,很是下饭,她连连卖乖:“好吃好吃!”
张初越依然没笑。
温霁又去夹另一道菜,说:“做饭的人不洗碗,一会我洗。”
张初越不置可否,开口道:“爷爷和外公把家里的几头牛牵到了院外的牛舍养,我这段时间还得帮他们料理菜地鱼塘,中午估计忙不回来,你就自己在家吃。”
温霁心里轻哦了声,面上客气问道:“那你一般早上几点醒?”
“六点过。”
温霁眼睛微微睁大,好像知道她想说什么,张初越补了句:“我顺手做好早饭,放锅里。”
咦~
温霁低头咬筷子,知道她醒不来。
“我在家也帮阿妈她们干活,会做点事情,你让我一个人呆在你家,我还不如回我家去。”
张初越夹菜的动作微顿,语气平静道:“后天就回门。”
温霁喝了口汤,说:“那我能在我家里过夜吗?”
张初越这次眼睫动了动,好像她这个问题多少有些为难,温霁又说:“我总不能一点事都做不了主吧?”
他们是协议结婚,各取所需,她自然也能提自己的要求,张初越却说:“到时候再看。”
温霁有些不开心,但吃完饭还是去洗碗了,张初越这时候说:“你去找你明天要送回镇上的衣服。”
是他说要帮她送,温霁回屋里把裙子收拾好,出来见他在厨房的灶台边洗碗,男人身量又高又长,那灶台却搭得低,鞠得局促。
温霁抿了抿唇,“写了地址的纸条放在上面。”
言下之意是我不跟你去送了,明确表示她不高兴。
但这话好像挺中他心意,张初越“嗯”了声:“最好。”
温霁第一晚还能没心没肺,第二晚就觉得不对劲了,窝在褥子里翻来覆去,早上公鸡一打鸣就醒了,洗漱后换了身轻便的短袖运动裤,不知道的以为要去晨练。
拐出堂屋就闻到袅娜饭香,炊烟在昼长夜短的夏日蔓延,温霁站在厨房门,看到张初越单手撑在腰后,另一道手握着锅铲,好似阿妈呀。
四目相视,她张了张唇,“早啊……”